说到底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心底大喜大悲,确实和他无关。
沙纪看着他的背影愣怔了两秒,拿出手机来,想要个短信询问纯夏炒面面包没有的话想吃什么,手机却一下子震动起来,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显示的是青峰的名字——
想吃炒面面包的话到天台来。
他第一次主动给她信息,内容竟然这么孩子气。
沙纪有些无奈地傻笑了一下,合上手机往外走去。
等到沙纪爬上天台的时候,青峰正躺在地上懒懒地晒着太阳,听见她的脚步声只是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毫不见外地连招呼都不打,炒面面包就放在肚子上,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
她看着那张一个月没见的脸,忽然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
想到自己在海边许下的那个愿望,忽然很想要问问他,你到底是怎么看我?你把我当做了什么?你和桃井五月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吗?
她努力压抑住自己翻腾上来的好奇和醋意,维持着表面上的冷淡与平和。
沙纪俯下身去拿炒面面包,却被骤然抓住了手腕,对于青峰意料之中的反应,沙纪笑了笑,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却没有说话。
青峰没有起身,掀起眼皮盯了她半晌,毫无情绪地勾起了嘴角问道:“就这么把面包拿走了?”
沙纪仍然有些执拗地看着他,却一瞬间明白了过来,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因为桃井五月而无法坦白豁达,自怨自艾的情绪因为自尊而被掩藏得很深,粗神经的青峰根本察觉不到,所以她才进退两难,和自己闹上了别扭。
青峰见她不说话,有点不自在地坐起身来,看着他皱着眉略微探究的神色,沙纪的心底一下子变得很温柔,深秋的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他就好像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有着最尖锐的牙齿和利爪,此刻却驯顺地匍匐在她面前。
“不然你还想要怎么样?”沙纪笑着问。
青峰还没反应过来,沙纪便忽然倾身过来,隔着柔软的口罩,猝不及防地亲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样可以了吗?”沙纪笑着问道。
趁着青峰还在愣神的时候,她轻易地挣脱了他的钳制,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阳光下少年定格住的满脸惊讶,开心地拿着面包,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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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过后,原本湛蓝如洗的天空却不知何时聚集了一朵朵浅灰色的乌云,下午上课的时候,窗外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点钝钝地打在玻璃窗上,像是有节奏的鼓点。
青峰下午竟然破天荒地来上课了,此时就坐在她的身后,
教室里的节能灯垂下惨白的灯光,课本上的汉字蜕化成了一堆没有意义的符号,漂浮在眼前,沙纪趴在桌子上,看着青峰刚进门的时候放在她桌子上的水杯,腾腾的热气在透明的杯壁上凝结成一层雾气,水平线分割一下是透明澄澈的热水,有细微的水珠在里面打着旋。
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僵硬地扭着头看着窗外,似乎有几分可疑的脸红,坐在座位上仰着脖颈看他的沙纪没有看清。
杂志上说女生最讨厌的一句话是“多喝热水”。
她却好像有些喜欢。
屋顶上的灯光忽然晃了一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去,讲课老师的声音停顿了几秒,随后教室里再次充满了毫无起伏的语调,和窗外的雨声一唱一和,形成了□□无缝的催眠曲和声。
屋顶上的灯光却仿佛作弄他一般,又闪了一下,这次出“嗡嗡”的声音,然后倏然熄火。
没有灯光的教室陷入了一片浅灰色的混沌之中,窗帘被透气拉开的一条细缝高高地吹起,将趴在桌子上的沙纪和睡觉的青峰罩了进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语气低沉的嗓音:“沙纪。”
沙纪听到若有似无如同小兽呜咽一样的声音,因为席卷而来的困意有些迷糊,怔怔地应了一句:“嗯?”
被拍了拍肩膀的沙纪转过身去,视线还有几分模糊,甚至没有看清他的面孔,青峰已经倾身过来,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脑袋搂住后脑勺将她按近自己,动作强势得毫不含糊,随后抵在下颌上的手指用力一推,她被迫仰起头来,青峰居高临下地吻在了她唇的位置上。
那样不由分说却又带着几分试探的吻,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少年气息压了上来,沙纪猛地睁大了眼睛,隔着一层薄薄的口罩,只感觉到自己呼出的鼻息抚在了脸上,像是最炎热的夏日里的风,最炽热的温度从嘴边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却柔软得让人想把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心如同擂鼓一般剧烈地跳起来,盖过了窗外的雨声,盖过了教室里细细密密的小声议论,被窗帘隔绝的两个人就像是深夜里到花园里私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好肉麻。
沙纪忍不住笑了起来。
察觉到她的分神青峰有些不高兴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手指插、进她的丝之中不轻不重地反复抚摸着,被蕴湿的口罩拂过她的唇舌,有点轻微的凉意,遵循本能的野生动物有些不满足地反复探寻着,虚虚地衔住了她的唇,最终仿佛克制着什么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脑袋按近了胸膛里,随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腔微微颤抖着。
终于略微冷静了下来,他低下头,轻柔而小心翼翼地吻在了沙纪的眼皮上。
眼睫轻微地颤了颤,她终究是闭上眼睛,没有丝毫的闪躲,接受了这一个吻。
在沙纪撩开窗帘的时候,听到少年带着轻喘声音喑哑地说:“能比我吻的好的只有老子自己。”
真是狂妄的家伙啊。
她低下头去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上,偷偷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