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生在今日,而今日岳廷又接来一位掌权人!
他本是十分气愤,此人手段太阴毒了,正要在这里会一会他。
可见了这个场面,如何还敢会一会他?
宗师级数的袁涛,当场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那郑元山已惊得脸色白。
而现在江地的正令大人,连最基本的收押审问,都省了下来……这岂不是对庄氏商行,释放善意的意思?
“这年轻人,不按常理行事,当场就敢杀人,不能打交道。”
杜氏家主神色复杂,如果今日是福老鬼,他倒是全然不惧,但心里会十分忌惮。
可是这个年轻人,他倒是真的畏惧。
只不过,一个如此冲动的年轻人,却也不如福老鬼沉稳。
逞一时之气,怎能长久?
“过刚易折,他迟早完蛋。”
——
宴席的气氛,在杀过人之后,是完全不同的。
但庄冥似乎完全不觉。
江地正令也是谈笑如常。
而岳廷与陆合,却也都有些心绪复杂。
岳廷最初来到东元境,视袁涛为同伴,互相扶持,只在今年,却开始忌惮对方,隐约生出敌意,但终归曾是并肩前行的同伴。
而陆合与之,关系甚好,今日又是亲自杀了对方,同样有些不大好受。
“福老弟今日如何?”
“福老恢复得不错。”
庄冥说道:“他老人家伤得重,不过我庄氏商行的医师造诣高,这东元境的宝药也甚多,逐渐恢复当中,今日已经能够下床行走,想必这两日便能完全恢复。”
江地正令神色异样,却也只是点头,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他目光扫过了郑元山的所在,掠过一抹复杂神色。
庄冥神色不变,只是饮了杯酒,放了下去。
而在他心中,微微沉了些。
这位江地正令,反应有些不对劲。
他袖中的蛟龙,收敛了气息。
但依然能够感应到,从那正令上传来的压迫感。
这是一件颇为不凡的法器。
——
郑元山坐在那里,神色依然恍惚。
公子这一手,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江地正令的反应,也同样太过于出乎意料了。
“数年不见,庄冥竟然一改往日作风。”
“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凭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是为了立威么?”
“以雷霆手段,杀鸡儆猴,用袁涛的人头,来震慑江地各家商贾?”
“可是……”
他心中有太多的迷茫,然而到了最后,终究化作了兔死狐悲的凄凉。
与他同行的袁涛,终归是死了。
庄冥行事素来曲折,阴谋计深,此次以雷霆之势,如此凌厉,必有依仗。
既有深沉谋划,又有凌厉手段,他愈看不透这位曾经的主人了。
他也愈……惧怕……
“力不如他,智不如他,早年更效力于他,我已被他此举,震溃了心气……”
郑元山微微闭目,深吸口气,心道:“唯周家,能保我!”
本以为在更为广阔的大楚王朝混迹数年,眼界高过了东胜王朝,并已高过了庄冥。
但今日的庄冥,却在大楚王朝的土地之上,动此雷霆手段!
他蓦然醒悟过来,在数年之前,便派遣他们来大楚的庄冥,眼界何曾局限于东胜王朝?
瞬息之间,不由苦涩。
——
此时此刻,江地正令大人,与众人规划今后的商机生意,侃侃而谈,似乎全然忘了适才的场面。
只是他目光偶尔扫过庄冥之时,仍有一分悸动。
就在袁涛被斩之时,他的正令,动荡了一瞬。
江地的正令,与江地境内诸事,均有关联。
但先前动荡的一瞬,似是代表着……有强大的力量。
“袁涛如何胆大包天,敢在此处动手?”
“堂堂武道宗师,若真要动手,何至于被人一刀斩杀?”
“这人不是鲁莽冲动,而是他有着极强的底气。”
“能够让福老鬼和郑元山都听命于他,岳廷服气,袁涛惊惧,怎么可能只是个年少轻狂之辈?”
“可惜他来自海外,难以探清他的底细,不能探查他的事迹与过往。”
“但此人……不但本事高,且手段神鬼难测,下手也狠,若他长久接替福老鬼,在我江地境内,确实要慎重了。”
江地正令这般想着,此次宴请的表面正事,已到了尾声。
——
美酒佳肴,均试过一遍。
庄冥轻轻放下筷子,平静道:“宴会快散了,咱们准备回去了。”
岳廷错愕道:“不是要拜会正令大人么?”
何止是拜会正令大人?
既然公子亲至,要亲自过问本地的生意,与本地的其他商行,也总该要留个印象才是。
如何此刻便要准备回去?
“回去再说。”
庄冥神色如常。
这老家伙,城府太深。
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明显偏向他庄冥。
但真的是偏向么?
庄冥轻拍了下衣摆,心道:“江地的法令,分量轻了些,不足以让我动太多心思。我倒要会一会,那执掌十地的掌印府尊,且看他的官印,有多沉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