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知羞耻的家伙!”
“……”
“源氏的刀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真是……太不风雅了!”
“指、指责我可以, 不要牵扯源氏。”
“居然还敢反驳,砍了你啊!”
陆乔乔捏着束带, 有些茫然的看着付丧神们相对而立,一言不合, 大吵起来。
或者说,是歌仙兼定单方面斥责膝丸,青年只是沉默的站着, 偶尔才会反驳一句。
(⊙o⊙)…
生什么了吗?
池塘的水波渐渐平稳, 庭院被刀气一切为二, 主宅如同积木一般坍塌, 碎石遍地, 歌仙兼定就站在稍微平整些的土地上,把手中的棋子捏得咯吱作响。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他挤出狰狞的微笑,看起来很想一刀砍了膝丸的样子, “你这幅衣衫不整的样子?”
“……”
膝丸沉默。
膝丸偏过头。
膝丸掉了两颗扣子的衬衫领口大张着,衣领随风瑟瑟。
“歌仙桑, ”陆乔乔总算是绕开碎石,走到了近处,她举起手, “那个,抱歉,因为手入的缘故, 膝丸殿的衣衫有些凌乱,让您见笑啦。”
没错,当歌仙兼定说出‘衣衫不整’这个词语的时候,陆乔乔顿悟了!
——想来一贯把‘风雅’二字挂在嘴边的付丧神,一定是不喜青年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吧。
“我的衣衫也来不及整理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仓库里稻草太多,不知不觉就沾了满身,情况特殊,请您谅解。”
“手入?”
歌仙兼定出了惊愕的呼声。
手入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的?这孩子到底对手入有什么误解啊!
“总之都是我的错啦,”陆乔乔小声道,“如果我能够精准的控制灵力的话,很快就能治好,就不会弄得这么凌乱了。”
歌仙兼定更加迷惘了。
他瞪着眼睛,看少女绕开曲桥,走到了从刚才起就一言不的青年身边,举起了手中的束带:“膝丸殿,这是您的束带……”
她还没说完,源氏家的那振太刀,好像被蜜蜂蜇了一样,猛然蹦了起来,砰!退到了墙边,紧紧的贴着墙。
“……”
陆乔乔的手还举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微笑转变为了诧异。
她弱声弱气的唤着付丧□□字:“膝、膝丸殿?”
付丧神的视线游移着:“别用这种语气叫我。”
“……(⊙ ⊙)好的?”
“还有,”膝丸飞快的看了她一眼,闷闷的道,“那个束带,就交给你了,那是我平常系在胳膊上的,你可以戴上,这里的小妖精们,就不敢靠近你了。”
陆乔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她原本以为,就算帮付丧神手入,治疗了伤势。但因为选择了比较粗暴的方法,算是强迫他疗伤,这位源氏的太刀殿下,会更加讨厌她。
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展现友好的一面?
“谢谢您,”她轻快的说,“我这就系……”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腕。
歌仙兼定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审神者,借用一下。”
男子微笑着,抽走了她手中的束带,然后——啪,扔在桌面上。
他抄起自己的本体刀,用刀鞘的底端,狠狠的碾在束带上。石桌顿时碎裂,那条可怜的束带,深深的陷入了缝隙之中。
“歌仙桑!”
陆乔乔出一声惊叫。
“那是我的东西——”膝丸也惊讶的抬起手。
“膝丸殿!”歌仙兼定微笑着,猛然打断了付丧神的话,“这种不风雅的东西还是趁早毁灭的好。”
“本以为您虽然高傲、不懂风雅,但也算是一位有尊严的刀剑付丧神。”
“你说谁不懂风雅啊。”
“……但没想到,您居然用手入这种理由,欺骗审神者。”
“诶?”陆乔乔睁大眼睛,“我被骗了吗?”
然而歌仙兼定仿佛已经沉浸入另一个世界,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他握着本体刀,用宛如怒涛一般的声音,喊出了他最为在意的问题:“所以说——”
“为什么手入,会衣衫不整啊!”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陆乔乔感觉耳中嗡嗡作响。
“歌仙桑,”她晕乎乎的,“您在说什么呀,这是当然的吧?”
“毕竟膝丸殿的本体不在身边,”她弱弱地道,“手入他的身躯,肯定要脱衣服啊。”
哐——
歌仙兼定的刀,直接戳穿了石桌。
“够、够了,”膝丸的声音比少女还要微弱,“不要再说了。”
他的声音太过微弱,根本没有被人听在耳中。
歌仙兼定面无表情:“那么,是您……”
“嗯。”陆乔乔点点头,“是我动手脱哒。”
庭院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接着——
“审·神·者!”歌仙兼定一把捏住了陆乔乔的肩膀,“这种事情可不能做的哦?”
他的笑容里透露出了黑气,陆乔乔猝不及防,脚尖都被拽得踮了起来,她慌慌张张的:“歌仙桑?”
“就算我的记忆缺失了不少,但有一点我必须要说明——好歹让那小子自己脱啊!”
“什、什么,”陆乔乔被摇晃得头晕脑胀,“您记忆缺失……”
“不要转移话题。”
歌仙兼定滔滔不绝:“确实有审神者为付丧神直接手入的情况,但那都是利用打粉棒来完成的哦?那个仓库里没有打粉棒吧,这种情况下给我忍耐啊!”
“诶?”墙边的膝丸出了迷惘的声音,“这种情况,原来是正常的吗?”
“你闭嘴!”
“……虽然我一直不曾反驳,”膝丸眉头微皱,青年的脸色沉沉的,“但别因此看轻了我啊,歌仙兼定。”
“哦?”歌仙兼定的口中出了冷笑。
他用充满了蔑视意味的目光,扫视着青年:“衣衫不整的家伙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
膝丸,败退。
“审神者。”解决了膝丸,歌仙兼定再度揪住了陆乔乔。
陆乔乔一个激灵,就差原地立正,她感觉自己变成了轻飘飘的羽毛,被付丧神拎在手里摇来晃去。
“虽然我并不是您的刀,但作为政府指定的五把初始刀之一,我有必要纠正您的认知。”
“好的?”
“就算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让男性自己脱衣才是风雅之道啊!”
“……是、是这样吗?”
“是的,”歌仙兼定严肃的点头,“您是审神者,是主君,不需要侍奉任何付丧神。请务必保持身为主君的尊严。”
“若非如此,”他自我剖析,“我又怎么会如此在意源氏那小子的衣着?应该就是这样,没有错了!”
没错!
绝对是这样!
摄于刀气四散奔逃的小妖怪们,不知何时又聚拢了过来,一双双眼睛藏在长草之中,注视着这一人两刀。
“是笨蛋吧。”
有细小的声音说道。
“的确是笨蛋呢……这三位大人。”
青蛙妖从瓷器里冒出头来。出了“咯咯”的声音。
一缕刀气贴着它的面颊飞过,将石凳蓦然斩成了两截。
于是它‘啊哟’一声,又缩了回去。
“说完了吧。”膝丸将刀尖垂在地上,看也没看被他惊得轰然散开的小妖怪们,“是时候离开了。”
“咳,”陆乔乔拽着领口,好不容易喘口气,“是呢,歌仙桑,我已经记住你的告诫了,请放下我吧。”
“……”
歌仙兼定的手便松开了。
他将少女衣领上的褶皱抚平,便掀开衣袍,重新在凌乱的棋局旁坐下了。
“喂,”他敲了敲青蛙妖的瓷器,“出来。”
瓷器的盖子掀开了一点,斗笠下露出一双眼睛:“呱……何、何事。”
“你们还真是害怕那家伙啊。”歌仙兼定将棋子收拢,“不是要与我进行对赌吗?继续吧。”
膝丸眉头微皱,他稍稍往前走了一步:“你在做什么?”
“这位青蛙妖与我约定,若输给了我,便带领你们前往鬼道。”歌仙兼定垂下眼眸,“知道了就退下吧。别妨碍我落子。”
“歌仙桑,”陆乔乔敏锐的听出了他话中的异常,“您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
“我为何要追随您呢?”他却反问,“身陷时之京,与留在这荒野的宅子里,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区别。”
“有区别的呀,”陆乔乔微笑道,“您的同伴,小夜左文字,还在时之京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