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想起那一幕,却仿佛还在昨日,甄霓指尖颤抖,眼泪一滴滴落在琴上。
那些曾经挚爱的家人们,终究是头也不回地离她而去。
“我苟活这么多年,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血债血还,若你是我,你能否轻描淡写一句不在乎?”
“我做不到。”看着这前世对她多有照拂的女子,婵夏无法硬下心肠,那些能对别的嫌犯说出的话语,在甄霓前面都不值一提。
血海深仇不得报,一切的原谅都是苍白无力。
不可能原谅
也做不到原谅
婵夏把自己代入到甄霓的角色里,只觉沉重得窒息,对甄霓的情感,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与嫌犯共情是执法者的大忌。
但这一刻她和于瑾也不是执法者,不过是眼前这行尸走肉女子的见证者。
“我上次已承诺给你,只要你放弃亲自复仇,我会尽我所能地以律法惩治那些恶人。那姓高的现在还在厂卫关着呢,我想起来就收拾他一通,你放了我阿爹,我只当一切没生过。”婵夏劝道。
“放你阿爹唯一的条件,就是符辙的项上人头。你不要妄图说服我,没有用的。”
“我的灵魂就已经随她们死去,只剩下这具躯壳,你又岂能奢望行尸走肉有人的情感?打卡袋子,让我看看,你们带来了什么?”
“就在这,你过来看啊!”婵夏打开袋子,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团东西滚了出来,黑色的丝裹着圆滚滚的头,在微弱的月光下看,真是一颗头。
甄霓眼皮都没抬,低头勾起一抹冷笑。
“你是从义庄随便切了个无名头,还是用面捏了个假头?你们那尸身多的是,随便弄一个过来,乌漆墨黑我也看不清,这袋子外随便沾上点血,便糊弄我是符辙?”
婵夏僵了下。
她的确是做了个假头,这头是她找捏面人的匠人现做的,头也是从别的尸身上割下来的,力求以假乱真。
本想着趁着月黑把甄霓吸引过来,再让埋伏在暗中的彩凝等人伺机营救阿爹。
这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被人家一眼就识破了,不,甄霓甚至一眼都没看。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吗?太简单了,因为你虽然性子不像你阿娘,但心善这点却与她如出一辙,你怎会为了救陈四去害别人呢,就算你肯,你身边的这位,也是不愿意的。”
“你与我阿娘情同姐妹吧?那按着辈分,我得喊你一句姨娘啊,姨娘,你把我阿爹还给我行不行?我承认我是下不去手害人,可我也不信你能狠下心弄死我阿爹。”
婵夏打起了感情牌,称呼都变了。
“没有用的,我都说了,我只是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你这些人间的温度,是暖不了我寒透的心的。”甄霓说罢,长指一掐,十二股的绳索瞬间断了六股,吓得婵夏一身冷汗。
“别!不让我喊姨娘我不喊就是,这位索命的恶鬼,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