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舒清桐被郑煜堂拖回床上,箍在怀里。
郑煜堂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你在家里,也这样早起”
舒清桐轻轻摇头。
郑煜堂轻轻一笑:“头几日,确实不好睡到日晒三竿,但也不必这么早。主院那位,你处一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且努把力,在府里混个脸熟,或是多安置几个人,爱怎么样怎么样。”
舒清桐窝在他怀里,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的父母常年在外,只有祖母照顾,临出嫁时,祖母拉着她说了许多,也教了许多。
万事不过一个原则——稳住自身,不落把柄。再有委屈时,才好底气十足的去讨说法。
道理她都懂,但……有些事情真的很难用言语形容。
与郑煜堂相识,因有安阴之故,生了不少的事,那时她还是未嫁的姑娘,是舒家的宝贝女儿,做起事来难免随心所欲大刀阔斧,撞船跳水皆不在话下。
然一朝成新妇,无端就承了许多约束。刚才忍着不适出门时,她甚至在想,若是从前那个恣意潇洒的舒清桐,一定想不到自己会在陌生的夫家,小心翼翼的学做一个新妇。
然而,不等她把这种陌生又心酸的感觉酵,就被小姑和丈夫搅和的烟消云散。
一滴莫名的眼泪滑了出来,舒清桐本不想这样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
男人的拇指精准的截住了那滴泪,云淡风轻的抹掉。
郑煜堂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那日我求亲的话,你一定没有认真听是不是?”
这下完了,舒清桐眼泪涌的更凶,那种真正离了家,成了别家儿媳的感觉,在新婚洞房的紧张刺激之后,后知后觉的侵占整颗心。
郑煜堂低笑两声,喃喃安慰:“我知你心里的感觉,所以不要憋着。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毕竟,你明明是个斗得了公主,护得了夫婿的女英雄,却要在这一方宅地里做那些从前根本不需要你操心的家常细碎。连觉都睡不好,可太委屈了。”
此话一出,舒清桐又破涕为笑:“你在笑我是不是”
郑煜堂:“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笑了?我倒是听见你在笑。这样很好,以后要多笑一笑。”
他又说:“若你思念舒家亲长,随时可以回去探望,过几日我还可以陪你一同回去。至于侯府之事,你初初应对事事不熟,也许还会因这份陌生觉得委屈,我还是那句话,我娶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枯守这方院子,无论祖母与岳母与你说过什么,你要记得琼花玉宴里对我说过的话。”
舒清桐一愣,慢慢想了起来。
她若成为令人失望的妻子,愿黥面断。
郑煜堂亲亲她的额头:“我的妻子,可以不用一直坚强,但不能永远脆弱,可以意气风,但不可垂头丧气。这辈子的男人只能我这一个,但其他精彩,依旧可以奋力去争……”
话还未说完,怀里的人忽然一个翻身趴到他身上,反守为攻。
郑煜堂吓了一跳:“你……”不疼了是吧,活了是吧?
舒清桐真的活了,什么腰疼腿软,心酸委屈,都去他的吧!
她哪里还有早先的可可怜怜,晨间的幽光里,她的眸子亮的吓人:“郑煜堂,我……”
郑煜堂噙着笑看她:“你怎么?”
舒清桐狠狠在他唇上碾了一下:“我可真没白疼你!”
郑煜堂眯起眼睛,手摸到了被角,还未重复昨晚的动作,忽然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褪去昨晚的娇羞,此刻的妻子简直魅惑动人。
舒清桐将他手里的被角扯出来,又把他刚刚套好的衣裳扯开,流里流气:“盖什么盖,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
郑煜堂低声笑起来,男人忽然力,再次翻身而上制服她,急促的呼吸中,他哑声道:“也是,盖了怪热的……”
这一闹,竟睡到辰时初。魏嬷嬷这下再纵不得,过来敲门。
一对小夫妻慢吞吞爬起来,对视一眼,舒清桐抬脚踹了他一下,郑煜堂身子一歪,又慢慢坐回来,握着拳头不痛不痒还她一下。
两人刚起身,善儿就送热汤来了。
“奴婢见过夫人,夫人用些热汤吧。”
舒清桐愣了一下,一旁穿衣的郑煜堂也看过来。他似猜到什么,眼底浮起些浅浅的笑,问道:“姑娘起了吗?”
善儿讪讪一笑:“姑娘昨夜……头疼,睡得晚。”
不等郑煜堂说话,舒清桐已然开口:“让她睡,谁也不许打扰,就说是我吩咐的。”
霎时间,几双眼睛诧然的望向她。
这语气,怪有威严的。
刚入门第一日的新妇,不得了哦。
郑煜堂捏着条腰带站在她面前,舒清桐接过,他懒洋洋抬起手,揶揄道:“嚯,让我看看这是谁的夫人,好凶啊。”
此刻的舒清桐,再无寅时的那般心情,甚至觉得,她其实还是原来那个舒清桐,从来没有变化,是她自己想偏了。
“凶也是你的夫人,你这辈子的女人,也只我一个了。”她眉眼轻转,还了他一个揶揄。
郑煜堂眼神下移,落在她的丰盈上:“想什么呢,我说的是这个——”
舒清桐反手就要捏他的腰,郑煜堂大笑,一把将她推开:“夫人要用热汤,快拿来!”
舒清桐看着自己的丈夫,端着手中的热汤,连一丝丝难过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善儿看在眼里,待夫人用完汤,静静退下回了嘉柔居。
此刻的嘉柔居,安安静静,下人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善儿推门进来,只见姑娘还在睡着。
屏风一侧的茶桌上,摊了好几本书。
《阴阳合和养生道》、《房中妙术》、《俏妇手札》、《巧妇持家一百招》……
这些善儿看了都脸热的书名,姑娘竟于夜里挑灯夜读,神情肃穆的研究了许久。
是个厉害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