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抵达并州后就避不见人的刺史大人终于露面,谁也没想到,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剿匪。
贾桓当即连同众人做出反对——并州眼下需要做的是准备配合三州安抚灾民流民,岂可再生战事?
打仗这件事,不管大小,都花钱。
并州后面很需要钱。
郑煜澄淡定压下众议,坚定不动摇,还给出明确的意思——匪是一定要剿的,而且他已经派人在并州内外打探情况,对脸上或身上有剜去刺青痕迹之人,要格外留意。
他也不解释,新官上任的火烧的很旺。
贾桓却白了脸。
为什么要专门针对这样的人,只有那些与安阴有牵绊的人,才会知道。
郑煜澄下达命令后,一反之前避不见人之态,十二个时辰连轴转的在刺史府正厅召集官员议事,这种极端张弛的方式,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再看刺史大人,哪里有半点病态?
贾桓见到这样的郑煜澄,越肯定他之前就是装的,他果然是对并州这些官员设防,且握有一定证据。
在郑煜澄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出搜山剿匪计划的时候,贾桓隐隐有了想法。
看来,指望投靠新的刺史大人,于乱终立功升迁入长安的计划已经不能继续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得先保住性命,才有机会享受荣华富贵。
贾桓的计划很简单粗暴,趁夜引乱贼入城,斩杀刺史,届时罪名都是这些乱匪的,并州却可以少一个麻烦。
可他并不知道,计划引贼入城的这一日,等待他的,是镇远将军府和怀章王府的强悍精兵,以及新刺史那抹讽刺的笑意。
他被擒于角落,眼睁睁的看着军马埋伏,东城门被人打开,然后……
走进来一个泪眼往往的小姑娘。
贾桓:?
郑煜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妹妹,急急冲出来时,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芸菡,你怎么来并州了?”
郑芸菡这一路经历的事情着实不少,入城之前,她满脑子胡思乱想可怕猜测,此刻,她看到原本该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二哥,精神奕奕的坐在马上,中气十足,眼底温柔一如往昔,眼泪倏地涌了出来。
月白骑装的少女翻身下马,抬手擦一把眼泪,直冲冲的朝着郑煜澄跑过去。
“二哥——”
郑煜澄飞快下马,哭笑不得的张开手臂。
卫元洲看着眼里只有兄长的少女,那颗狂跳的心,忽然就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被马车拖坠的人堆里忽然站起来一个人,是烈三。
他目露凶光,握着匕直冲郑芸菡的背后。
擒住这个小丫头,他们才有活路。
郑煜澄眼神一偏,见到快步接近的烈三时,脸色剧变:“小心——”
郑芸菡足下一顿,下意识就要顺着哥哥的眼神转头。
电光火石间,一刀一剑,一把匕,同时飞向烈三。
利器入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郑芸菡还来不及看见身后的血腥,身子被狠狠拽回去,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被按在二哥的怀里。
熟悉的甘松香萦绕鼻尖,将少女的眼泪催得更凶。
她再顾不上别的,紧紧抱住二哥,低声啜泣:“我、我想你了,我来看你……”
郑煜澄心头一软,低低的“嗯”了一声,眼神却一转,望向郑芸菡身后坐在马上的女人。
玄色披风,雪白裙衫,兜帽之下有几缕乱飞出,她的手还保持着刚刚掷出匕的姿势。察觉到郑煜澄的眼神,她眉目轻转,迎上他的目光,无波无澜。
烈三的身体应声倒下,当场毙命。
除了那把直入后脑的匕,还有一刀一剑。
卫元洲慢慢收回手,冷眸一偏,对上对面车队里刚刚掷出长剑的男人玩味的眼神。
赵齐蒙慢慢走到烈三的尸体边,慢条斯理的抽出自己的剑,讪笑一下。
他好像多管闲事了。
卫元洲不再看赵齐蒙,目光落在抱着郑煜澄哭个不停的郑芸菡,心想,他可能又错过了很多。
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