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心头淌过一股暖流,亲了亲他小脸蛋,被亲的脸蛋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他害羞地抓住被角,很想在娘亲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奈何力气感人,这么一抖,没把被子抖开,反而把自己给抖摔了。
乔薇哈的一声笑了。
景云揉了揉在妹妹肚子上磕红的小鼻尖,也跟着笑了。
小小年纪便已初具风华,笑起来如天上的明月,迷死人的好看。
这长大了怎么了得?怕是比你爹更招姑娘喜欢呢。
乔薇把儿子团进怀里,可劲儿地揉了一把,趁着还小,多吃点豆腐,等长大变成哪个小姑娘的丈夫,她就抱不着了。
母子俩好生亲昵了一番,望舒醒了。
景云自觉地跳下床去洗漱,他是不会和妹妹抢娘亲的,望舒跐溜溜地滚进乔薇怀里,笑嘻嘻地睁开眼,一脸兴奋:“娘亲!”
乔薇笑着亲了亲她小脸:“什么事这么开心?”
望舒开心道:“今天放假!”
小熊孩子就喜欢不上课。
乔薇好笑地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早上想吃什么?”
望舒在床上翻了个跟头:“蟹黄包!”在四合院吃上瘾了。
家里恰巧有四夫人送来的螃蟹,个个肉多肥美,乔薇给望舒洗漱完便去了厨房,做了一笼蟹黄包、一笼流沙蛋黄包,又煮了一锅小米粥,蒸了一盘熏肉。
一家人吃得饱饱。
随后两个小包子去找钟哥儿玩耍了,乔薇记得裘掌柜的事,叫来了七娘:“你的事裘掌柜都与我说了,这件事,阿贵知道吗?”
“他不知道。”七娘难为情地说。
乔薇想起阿贵通身的直男癌,摇了摇头:“那还是别让他知道了。”
七娘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乔薇顿了顿:“你那晚是怎么回的?”
七娘抿唇:“裘掌柜送我回来的。”
乔薇在这方面比较开放,并不觉得男女独处一车就意味着生了什么,只是世道艰难,女人的处境总是较男人尴尬些:“他对你什么意思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七娘点头,一开始确实不知,后面相处了一两次,渐渐地感受到了,只是谁也没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她也就当做不知情,反正她心里只有阿贵,又不会与裘掌柜怎么样。
这一次若非夫人危险,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找上门去。
乔薇心知七娘的品性,不会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周旋,多半是因为自己才豁出脸找了裘掌柜,乔薇语重心长道:“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但我也很担心你,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冒险了,你是没碰上劫匪,万一就碰上了呢?你可是要我内疚一辈子?”
七娘垂眸:“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乔薇道:“以后要想。”
七娘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说道:“我会小心的。”
七娘从别墅出来,去了作坊。
阿贵道:“刚刚夫人找你什么事?”
七娘眼神一闪:“没什么,就问问她不在的这几天,作坊的进度怎么样了?崔总管那边的货不能晚。”
阿贵把一罐子做好的松花蛋抱了起来:“都做着呢,晚不了!”
七娘暗暗松了口气。
乔薇去了乔峥的房中,查探乔峥的情况,乔峥的脉象已经趋于正常,面色也不再死灰一般,白白的,略有些红润,这是大好的迹象,只是不知为何始终不醒。
乔薇叹了口气。
门外忽然传来容老板的声音:“小乔!你在不在呀?”
乔薇给乔峥掖好被角,起身去了堂屋:“哟,什么风把容老板吹来了?”
容老板幽怨地翻了个小白眼:“我都来两次了!你每次都不在!让你去找我,你也不去!还当不当自己是容记的当家了?”
乔薇笑了笑:“我这不是有点私事吗?”
容老板哼道:“你上次明明说私事处理完了的!”
上次是乔家的事,这次是素心宗的事,她可是真没闲着。
乔薇微微一笑道:“容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呀?”
这声容哥听得舒坦,容老板神色稍霁,把拎来的篮子放在了桌上。
乔薇定睛一看:“螃蟹?”
容老板道:“这可不是市面上买的,是我专门托人从外地运来的,每人八个,你是东家,给你二十。”
这蟹比四夫人送的更大一些,乔薇已经能想象把它们蒸出来的美好滋味了,笑着收下,说道:“多谢容老板。”
叫容哥!
容老板哼唧道:“可不是白给你的。”
“知道。”乔薇笑着去了厨房,取来一个密封的罐子。
容老板打开一瞧,满满的鹌鹑松花蛋,开心极了!
想到了什么,容老板肃然了脸色:“对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庄子的事?”乔薇问。
容老板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乔薇笑了笑:“我们最近在忙的不就只有这个了?”
容老板哼哼:“就不能我是专程来给你送螃蟹的?”
乔薇挑眉:“你难道是?”
“不是。”容老板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轻咳一声,言归正传道:“就是你那位婶婶的庄子,我找了不少人散播谣言,说那儿风水不好,谁去谁倒霉,已经无人问津了,但她还是没有降价的意思,你看要不要一千五百两买下算了?”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还找人散播谣言,够奸诈啊。”
“咳咳,无奸不商嘛!”容老板对乔薇不错,可对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奸商,不然也不会一开始便把成本几文钱的松花蛋卖到两百文了,这简直是漫天要价。
乔薇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这是姬冥修沉思时的小动作:“先不买,晾着她。”
容老板想了想:“一千五不亏的。”
乔薇就道:“怎么不亏了?那么点破地方,值那么多银子?”
“那又不单单是一块地皮……”言及此处,容老板意识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你是想……嗯嗯。”
乔薇淡淡一笑:“把我全家害得这么惨,我总得收得利息不是?”
中秋快到了,没银子过节,她倒要看看徐氏能撑多久!
……
恩伯府的后门,徐氏穿着一身洗得白的衣裳,低头徘徊着,周围时而有丫鬟婆子走过,她用袖子挡住脸。
“今年的螃蟹特别好。”
“四夫人给每个人都赏了,我家的已经吃完了,你那儿还有没?”
“我爹娘不吃蟹,杜妈妈过来吃吧。”
徐氏听得心头冒火,她连小鱼小虾都吃不上,这群下人居然吃起了螃蟹!
“哎?那是谁呀?是不是二夫人?”丫鬟停住了步子。
婆子望向徐氏:“还真是,二夫人!二夫人!”
“你认错人了!”徐氏落荒而逃!
三夫人摇着帕子,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二人对着三夫人行了一礼:“三夫人。”
三夫人四下看了看:“你们看见我二嫂没?”
婆子摇手一指道:“瞅见个人,与二夫人挺像,往那边去了。”
三夫人走进了巷子,望着那个寒酸的背影,几乎不敢认:“二嫂?”
徐氏转过身来,看着珠光宝气的三夫人,心头一阵羞窘。
三夫人笑着打量了她一番:“二嫂为了掩人耳目,也不必穿成这样吧?”
徐氏定了定神:“我还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被那丫头知道你们还与我有来往,怕是会迁怒你们。”
三夫人假装自己信了:“二嫂找我有事?”
徐氏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借我点银子,等我拿到货款了,就还你。”
三夫人美眸一转:“二嫂的松花蛋不是全都腌臭了吗?还能拿到货款?”
徐氏一噎:“你听谁说的?”
三夫人嘲讽道:“整个乔家都知道了,二嫂你花大价钱‘偷’来大姑娘的配方,结果配方是个假的,你的蛋全都臭了,你赔都赔死了,有银子还我么?”
徐氏被戳中痛脚,气得心口疼:“我当家时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全都忘了是不是?”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三夫人满肚子火气,好容易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就因为二房得罪了大姑娘,害全家都跟着遭了殃,她吐得一个子儿不剩,还找娘家借了好些才把漏洞填满。
现在这个二嫂,居然有脸与她说许过她好处?没害死她都是她命大了!
三夫人讥笑道:“二嫂给我的好处,我已经原封不动地还给大姑娘了,二嫂要借钱呐,去找大姑娘吧!”
言罢,再不与徐氏废话,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徐氏绕到前方,拦住了她去路。
三夫人没好气地道:“我说了我没钱,二嫂究竟要怎样?!”
徐氏蹙了蹙眉:“你给娘带个话。”
三夫人差点笑了:“你还指望孟姨娘呢?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能从她身上拔下一文钱,我高慧就随你姓!”
徐氏怔住。
三夫人敛了笑,正色道:“还有,如果你想去找四弟妹,我劝你也死了这条心,你当初把她婆婆赶到庄子里,她嘴上不说,可最近大姑娘允许她把婆婆接回府里奉养,她与四爷都高兴坏了,她心里定也是恨着你的,你就莫上她跟前讨嫌了。我知道你艰难,可整个府里谁敢帮你?你当初真不该把大哥打成重伤的,大哥是几位爷里心肠最软乎的,你便是犯了再大的错,好生与大哥低个头,大哥也还是会原谅你,可现在……唉,你自求多福吧!”
……
中秋将至,乔薇去镇上买了食材,与罗大娘、翠云一道做了几百个月饼,有蛋黄馅儿、豆沙馅儿、五仁馅儿、莲蓉馅儿……作坊每人了一盒,一盒六个,又每人送了六个松花蛋、六个咸蛋。
松花蛋与咸蛋都是村子里吃不起的东西,一下子领了十二个,众人高兴坏了!
月饼市面上买得到,且不贵,不过他们领到的月饼不是市面上那种一打开就掉皮儿的酥皮小月饼,而是紧实的棕色面皮,泛着油光,上方印着花纹与几个方方正正的大字,看着就特别的高档,皮儿是软的,一口咬下去,完全不掉沫沫,那软软糯糯的口感,好吃得无法形容。
“花好月圆!”
小栓子指着月饼上的字,大声念道。
栓子惊喜:“你认识呀?”
八岁的小栓子点头:“先生教过的!”
全村的孩子如今都识字了,讲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栓子乐得合不拢嘴儿,儿子识字了,他找到活儿干了,他爹依旧是赶车,但赚的比从前多了,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越过越好了呢?
小魏也领到了中秋大礼包,碧儿知他家里人多,偷偷地多塞了两盒月饼,这样就有十八个了,切开了分一分,大家就都能吃到了!
土匪们从来没有吃过月饼,他们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乔薇家的红烧肉,还有咸蛋黄。
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来自五湖四海,他们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所以他们不过这种团圆的节日……
主要也是没人记得日子。
但小魏上班啦,便知道今天就是中秋节了!
小魏拎着东西,一蹦一跳地上了山。
寨主对于山寨的第一个中秋节异常重视,将老寨主的牌位请了出来,在外头摆了酒桌,点了香烛:“仪式,开始!”
十几二十号土匪整齐划一地站在朗月下,望着挂在树梢的一面,不,半面迎风招展的破了几个大窟窿的寨旗,右手贴上左肩,庄严而肃穆地念起了他们的宣言:“我们是一群有志向的土匪,我们要把土匪事业扬光大,我们的目标是打家劫舍,我们的手段狠辣果决,我们的武功天下第一,我们的口号抢光、抢光、再抢光,绝不给对方留下一点口粮!”
寨主抬手:“好了,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