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鲁王府,梅香院。
梅香院因为种满梅花而得名,葛先生爱它的清雅,就放弃了包管家安排的院子搬到这里来住。
以往,这个时候葛先生已经熄灯睡下了,今天却灯火通明。
“可治啊,俊山是你的师兄,都怪我当初太倔强,没有找到你的师兄,才让他英年早逝,如今他唯一的血脉有困难,为师就舍下这张老脸求你帮忙。”
张可治急忙说:“老师说的是哪里话?老师有吩咐尽管说,学生可当不得恩师这个求字。我与陆师兄师出一门,他的孙女就是我的孙女,这个忙我一定帮,回去我叫去召集师兄弟们。”
葛先生望着紧闭的门窗,问道:“可治,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以前他时时告诫学生们不许拉帮结派,所以他的这些徒子徒孙们虽然都知道彼此,但从来没有深交过,这也是陆俊山消失后,也没多少人在意的原因。而现在又为了雀儿将学生们召集起来,好处是可以守望相助,但也有可能形成帮派,令皇帝忌惮。
“老师,君心难测,我们只做好自己,就问心无愧了。”
葛先生细细琢磨了他这句话,半晌,笑了:“还是你想的明白,是我畏畏尾了。行了,事情就是如此,你去办吧。”
离了鲁王府,张可治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吩咐了随从几句,自己先去了长安城内有名的**。
刚坐定不到片刻,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师兄,你找我有事?”
来人正是行人令王若东。
“师弟来了?快坐下,不是我找你有事,是老师有事?”
“老师来长安了?”王若东惊讶地问,他这个老师向来行踪不定,怎么到了长安他却不知道。
“老师是跟随着陛下来长安的,你且等会儿,还有师兄弟要来。”
又等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人基本来齐了,张可治才说正事:“老师有一个情同父子的学生,名叫陆俊山,是我们的师兄,在城外的一个书院做山长,后来出了一些事情,一家子都没了,只剩下个小孙女在世。后来老师在齐州鲁王府的时候,现了这个孩子,将她当做亲曾孙女一样疼爱。可是这孩子命苦,因着没有娘家人,所以她的婚事受到别人的阻拦,老师找到我,让我召集各位师兄弟们,都帮帮这个孩子。”
王若东是个急性子,率先说道:“既然是老师的曾孙女,我们是一定要帮的,师兄你说是哪家,我们去给孩子撑腰。”
张可治抬头环视了一眼众人,平静地说:“这个孩子就是陛下要娶的尚书院女官陆绥。”
他的一番话好像往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引起一片惊涛骇浪,张可治清晰地听到了王若东的抽气声。
“师兄说的是真的?”一个人问。
“是老师亲口告诉我的。”这就是确凿无疑了。
而有些人已经低下头思考了。
张可治也不为难大家,继续说道:“我知道各位都有自己的事业和打算,老师也说了,有心帮忙就帮一把,不想帮忙老师也不责怪大家,只是还望各位师兄弟看在师出同门的情分上,保密一二。”
葛先生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也考虑到了各自的心思。说实话,能被请来商议大事的,虽然没有张可治的官位高,但都不是泛泛之辈,年龄也不会小了,最年轻的也在不惑之年,师门的恩情差不多都已经很淡了。
“师兄说的哪里话,老师从没有麻烦过我们,不过是为那孩子说几句话,这个胆量我还是有的,算我一个!”王若东说。
随后,也有几位大人表示可以帮忙,只有二三个说想回去考虑考虑,这几个人如今正依附着谢家做事。
张可治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送走。
而这几个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一再表示不会出去泄密。
剩下的几人念书时就与葛先生感情较好,这些年也一直有着,所以对于老师的吩咐义不容辞。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葛先生自己不方便上朝说明雀儿的身份,只好由他们几个同门来证明雀儿是葛先生徒孙一事。
如此这般商议一番,达成了同意的口径,各自裹紧大氅急匆匆各回各家了。
只有王若东有些不满,扯着张可治的袖子说:“为什么老师找你而不是找我,老师他太偏心了!不行,你要带我去拜见老师!”
张可治收回自己的袖子,笑道:“只要你把事情做漂亮了,老师肯定会赏你糖吃。”
王若东老脸一红,他读书的时候定性不佳,又嗜甜如命,老师就拿糖**着他,背一篇文章给一颗糖吃,做一篇策论就赏一道甜口的菜吃。这都是陈年往事了,孙子都有了还被人翻出来,真是没脸见人了。
翌日早朝,谢允再次提及选立皇后一事来,长篇大论下来,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要么娶商芯竹,要么从世家贵族中选出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