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呼唤使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颐指气使了。而且当时徐元佐只是徐璠的义子,这义子也有三六九等,而徐璠却又高高在上,管不着一个书吏,所以万官人更不在乎那一层关系。
徐元佐是见过世面的人,当然理解这个道理,不会与他见怪,只是日后要用时才去找他,绝对谈不上亲近。
如今却是大不一样。
万鑫荣前两日知道县尊的文主李文明亲自为徐元佐跑腿办考牌,心中已经是咯噔一声。
虽然下吏可以拿捏县官,但是县官同样可以一言以决下吏的前程尤其他最近在走路子,希望吏部能将他转为经制吏,也就是正儿八经吃上皇粮的高级吏目。
若是得罪了县尊老爷的爱徒,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更何况他也知道徐元佐写了一本书,似乎在士林中颇受好评,若是因此过了童子试,成了生员,那就更开罪不得了。
“小友不知,这进场也是有讲究的。”万鑫荣神秘兮兮道:“且随我来。”
徐元佐一愣,这才转过弯来:他是生员,我是未冠,本来当不起“小友”这个称呼。如今他提前透支了“童生”称谓给我,这分明是要示好。
徐元佐并没有随他走,只道:“我兄长还在那边。”
万鑫荣望去,见是徐元春,心中暗暗道:这又是一桩尴尬了!当日只说是徐璠徐大官人的义子,怎地如今又成了过继儿子?
他连忙道:“正要过去拜会。”说罢往徐元春那边挤了过去,自报家门,道:“在下正要领元佐小友进场。”
徐元春见他一身吏员打扮,将徐元佐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倒是故交广泛,能有衙门中人带你进去是最好不过了。”
“那我先进去了?”徐元佐还有些不放心,时辰未到,龙门未开,自己就这么先进去了?
“无妨。一若省了三五两银子罢。”徐元春道:“等会便会有衙役卖这进场名额了。”
徐元佐会意。
华亭县今年参加县试的童生有两千八百七十九人,学宫之中自然容纳不了这么许多人,便要搭成考棚。这考棚虽然能够遮阳避雨,终究已经差了一等。然而还有更差的座位,便是在考棚之外,日晒雨淋的散座,乃至于紧邻茅厕,臭气熏天的座位。
谁不希望十年苦读有个舒适顺心的好位置 ,以此挥胸中所长?
既然有资源的不平均,自然会有人的不平等。
人人平等,你有银子,就可以比别人更平等。
权力社会,你有权力,就可以比银子更平等。
徐元佐便是享受了这个令人钦羡,也会令人咬牙切齿的待遇。
万鑫荣自然不敢收徐元佐这个银子,否则就不是示好,而是拉客了。他带着徐元佐一路往里走,守门的衙役差人只是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徐元佐的束、考篮,连攒盒都没开就放行了。这一者是万鑫荣的面子大,二者也是县试本身不甚严密。
徐元佐一路进了考场,心道:就这么随便找个位置坐么?
万鑫荣却是熟稔得很,替徐元佐选好了位置:“这里通风敞亮,又远离茅厕,坐这儿正好。”
“不需要对号入座么?”徐元佐犹疑道。
“无妨。”万鑫荣帮着徐元佐将东西放下,看了一眼这座位上的号牌,旋即走到礼房书吏那边,说了两句,讨要了答卷纸,笃悠悠回来道:“现在便是你的座了。”
答卷纸上有座位号,的确是对号入座,但也可以先入座再对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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