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想,这司徒锦拥有不可估量的能力,又可以卜算她的位置,果然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他得好,否则谁知道他还有什么神秘莫测的本事没有使出来的?
何况,方才一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交锋之中,她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和想法,他虽然不曾十分爽快地同意,但看他的表情举止,想来也已经默认了。只要他不妄图干涉她的感情,不插手她的生活,这样可怕的一个男人,她又不傻,干嘛非得与他对着干?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路越来越都陡峭崎岖,好几回颜筝都被马车抛弃,若不是死命地抓住了窗棱,极有可能已经被甩出了车外。
而司徒锦也并没有好上多少,他老道入定般的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有了几丝裂痕,掀开车帘问道“还有多久?”
赶车人急忙回答“就在前面了。”
司徒锦刚要将帘子放下,忽听得背后一阵惊马嘶鸣,铁蹄在岩石上踏出厚重的声响,回荡在山林之中,像是有大队的人马追赶了上来。
他面色一凝,连忙往后张望,只见不远处的身后,一团紫色的烟雾,在清明世界里格外醒目“是紫骑,紫骑追上来了。”
颜筝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她扯开窗棱上的车帘,只见一个浑身紫衣华袍的男子骑在赤红色的骏马身上,他身后的披风张开,像是紫色的羽翼,脸上的黄金面具在日光的折射下闪闪亮,既诡异,又华丽。
蓦得,他的目光像是意识到了她的存在,紧紧地将她的目光缠住,有复杂的情绪流泻,像一团炽烈的火焰,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似的,分外强烈。
她骤觉心脏一痛,急忙将身子缩回车内。
司徒锦见她神色,不知道为何,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他冷声说道“紫骑虽然赶了上来,但我们在先,完全有机会逃脱。”
他望着她“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我回皇城吗?我只问这一次,你若答是,我们立刻便分马跳过前面的山崖,过了这座山头,就出了北府界,我安排的人手就在前面,紫骑不敢越界,否则北府就会大难临头。”
颜筝目光凌乱,连呼吸都有些慌了。
司徒锦接着说道“若是你舍不得他,也没有关系,总之你已经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了,就算此后永远留在北府,其实也与我无甚关系对吗?”
他抬头“顺着你的本心,想好了再回答,不过我能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你也看到了,紫骑就在后头,他们已经逼得很近。”
话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却还是有一个期待的〖答〗案。
电光火石间,颜筝心头闪过无数个念头,她甚至也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不如就此留下来吧,留下来,和阿云好好解释,他会原谅她的,也许他们还有相携一生恩爱缠绵白头到老的机会。
他那样爱她,所以才会不惜千山万水赶来追她的。
错过这样一个男人,将来,她一定会后悔的。不,不需要等到将来,她就已经后悔了。
可是,想到前世满门皆灭的冤屈,想到父亲和母亲不久之后就将开始的孽缘,想到缪莲得意万分的嘴脸,她实在不能够让自己毫无负担地留下来,否则……否则……
不管史载是不是一定正确,可是韩王和缪莲注定会有一段羁绊和孽缘,否则,景帝怎会容许史书将这段传闻记下?缪莲无论如何,可都曾是他心爱过的女人,她还替他生了一个儿子,最后,他的江山社稷,也是交给了她所出的少帝元忻手上。
而阿云,纵然在北府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可他却仍然是韩王的手下。
他怎么会为了自己,而要与韩王为敌呢?
不,不可能的。
颜筝目光里写满了沉痛与哀伤,不甘与纠结,以及深浓的依恋和痛苦。
但她却仍然坚定地点头,语气里带着壮士断腕的决绝“我要回皇城。”
司徒锦心下一松“你确定?”
颜筝咬了咬唇“我确定。”
这时车夫焦急地问道“大人,前面就是悬崖,我们该分马下车了!”
司徒锦目光一沉“立刻分缰取马,然后跳车!”
他话刚说完,使劲拉住颜筝的手臂,就往旁边跳了下去“砰”的一声,山谷间传来巨大的声响,那辆青灰色的马车直直地栽入了万丈悬崖,而赶车的两匹快马却被车夫艰难地驭住,及时地停在了断头崖上。
与此同时,元湛带着紫骑也恰好赶来,将司徒锦和颜筝围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