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具身体,原本以为这箭法必定是得荒废了,谁料到这具身体虽不曾练过,但身体的柔韧性稳定性和眼力却都不错,她先前又在北府练习了几次,如今自然能上手就箭中靶心。
颜缄又看她射了几箭,笑着说道,“你这身段手法略有不足,等爹爹来帮你指正,但是,这初学者的水准却早就已经胜过旁人不知凡几,可见这当真就是天分使然。”
等他教导了几次,见颜筝身姿手法越完美,他心里也满意地紧,忽得兴致上扬,他提议道,“筝儿,不若和爹爹比一场?”
两人各退至二十丈开外,约定连射十箭,谁更接近靶心,是为赢家。
肉团子竟一扫先前的闹腾,紧紧拉着长青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父亲和姐姐比试,间或他身后的乳娘悄悄掐他一下提醒,但他浑然不觉,满心神都投入到了激烈的比赛中去。
持弓射箭,比的不仅是准头,还有毅力和心智。
颜筝虽然箭法不错,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几个回合下来,颜缄已然领先许多。
颜缄笑着鼓励道,“筝儿,你方才两箭出箭急了,要命中靶心其实不难,难的是要稳住心态,再试试看,爹看好你。”
颜筝沉下心来,对着距离遥远的目标拉开弓箭,箭矢在弦上,就要离弦,以勇猛威武之姿,撞破箭靶。
这时,肉团子不知道怎么了,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扑过来,长青措手不及,来不及拉他,只能大喊一声,“三公子!”
颜筝眼看着肉团子就要撞到她箭上,急忙收箭,却已经晚了,她惊恐欲绝,凄声唤道,“小心,躲开!”
她不知道肉团子是怎么才回突然撞进箭场的,但想到一路之上那个奶娘的神色,她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寒,肉团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杀弟的罪名是逃不过了。
而她痛惜的却不是自己被人嫁祸罪名,而是她前世颇有好感,家族之中最正直坦荡的男子,她的三叔颜夕,不能够在还未长成大人之前,就死在她的箭下,不能够!
来到永德年间之后,她的使命一直都是保护家人,不让颜氏家族重蹈三十年后灭门的命运,她可以惩罚廖氏,假若廖氏当真是个蛇蝎妇人,她可以不理会颜朝和颜晖,只要他们活着就好,但她实在做不到无视颜夕的生死,他如今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而这箭是从她手上射出。
不,不能够的。
电光火石间,一个魁梧高大的身躯如同天降,只见他一手擎天,轻松地将箭矢取下,如同探囊取物。
颜夕被吓得呆住,等了许久,这才惊哭起来,他流着泪冲向颜筝怀中,嚎叫一番,这才回头狠狠地瞪着那乳娘,“是她推我!”
五岁的孩子,虽还很懵懂,但却已经说得清楚事实了,那嬷嬷是他的乳娘,可他此时痛恨地指认,惊吓之下,想来不会有所谎言。
颜缄黑沉着脸,一个眼神示意,周围的侍卫便将那乳娘押了下去,连辩解都不想听到一个字。
他转身对着那魁梧的汉子深深地抱了一拳,“敢问壮士贵姓大名,壮士英勇,救了我家小儿一命,颜某感激万分,必将重谢。”
那魁梧的汉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英俊无比的面容,他轻轻一笑,也抱了一拳,“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他微顿,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颜筝,“在下穆昭,在楼世子身边当差。”
颜筝总觉得眼前这男子有些眼熟,但她搜遍记忆,也没有现她是认得这个人的。
便只好顺着他目光往外望了过去,只见靶场的门前进来一队锦衣华服的贵族子弟,以景王元融为,安庆侯府五公子司徒锦跟在一侧,泰国公世子楼风和楼云也在队列之中,还有些素来与景王交好的公子,也三五成群聚在一处,看样子,已经在门口处候了多时。
景王先行上前,先道了个恼,“安烈侯有礼,今日小王与几位好友相约前来狩猎,恰好看到安烈侯府的马车停在前面,便想着过来打个招呼,谁料到恰好看到侯爷与二小姐比试箭法。”
他语气中满含着赞叹,“两位箭术精绝,一时看得痴了,倒不曾出声,还请侯爷莫要见怪。”
景王与楼家走得近,朝中大臣都以为泰国公府是景王的后援,安烈侯颜缄也有这样的错觉。
方才他的幼子颜夕危在旦夕,是楼世子的侍卫救下了肉团子,他理所当然地便将这份恩情算在了景王头上,心里多少便有些感激,不由地便和颜悦色起来,“我和小女闲来无事闹着玩的,王爷说笑了。”
他对着颜筝招了招手,“筝儿,过来。”
颜筝轻搂着受了惊吓的颜夕,微微抬起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身前一群华丽袍衫样貌英俊气度风华的贵族子弟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某消瘦清雅的身影,他目光灼灼,烫得她身子微微一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