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和缓的古典音乐如同天籁倾洒在这宁谧的美术展馆,唐安琪并没有研修过油画艺术,但却能从墙壁上的挂着的画作上感受到江仲伦想要表达的情绪,或高昂或低落,但更多的却是富有想象力的天马行空,那是人最内心对未知世界的想象和探索。
她笑着对特意抽空陪伴一旁的张君婉说,“江二叔的画风别致,独具一格,令人看了耳目一新,很难忘怀呢。”
提起挚爱的丈夫,张君婉的神色温柔,目光里带着自然流露的崇拜和自豪,“是啊,他想象丰富,又充满童心,刚开始以这样浓烈的色彩表达这样离奇的想法,在行业内还颇受嘲讽,但是金子总会光,事实证明,他的坚持是对的。”
这是一个全身心爱着丈夫的女人,能够与江仲伦的事业和生活完美相契,是他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
唐安琪心下微动,想到了江灿过生日那天在他房间里的对话,她抬头问道,“听阿灿说,比起用相机留下美好的影像,江二叔更喜欢亲手绘制全家福,不知道这次展出中有没有?很想看呢!”
张君婉嘴角的笑意仍在,但眼中却又一闪而过的哀伤,她很快将这情绪掩饰,笑着说,“这次展出的画作中没有私人的肖像,都在楼上的仓库中放着,安琪你要是想看,就跟我来,正好你江二叔也在上面的工作室。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唐安琪从后面的铁制楼梯上了二楼。
江仲伦听说了唐安琪的率意,忙命人将仓库里储藏着的那几幅全家福并江灿小时候的画像搬到了工作室,防尘的画布一一解开,那些栩栩如生的油画记录着江灿的童年。
唐安琪的眼瞬时湿了那张脸是她的安瑞没错,他从机场走失时的模样即便过了那么久还清晰地如同昨天,这是他在舞台上拉奏提琴,这是他在草地上奔跑,这是他在海滩乘风破浪,这是………………他人生中点点滴滴的成长轨迹。
不管是笑容还是投入,每一幅油画上江灿的表情里都写着幸福。
张君婉见唐安琪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一时有些着慌忙上前将她扶到沙上,语气关切地问道,“安琪,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她拿过纸巾递了过去,脸上现出狐疑神色,“或者………………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搞艺术的人总是特别敏感,张君婉在唐安琪进这座美术馆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
唐安琪忽然有些犹豫,她是该让江灿继续生活在这幸福快乐的美梦里,还是打碎这些平静和美好,令他回到他原本该在的位置,和她一起并肩战斗,为母亲报仇守住唐家百年来积攒的那份庞大家业。
更何况,对眼前这对善良的夫妇而言,江灿或许也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他曾一度是江二婶重新拥有生活下去勇气的源泉,他令针对夫妇更加团结恩爱,他早就这对夫妇心中感情至深的儿子,一旦将这事实挑破,对他们势必也是一种伤害。
她有些不忍。
可一想到叶淑娴不明不白的死因,叶承浩前世那场透着疑团的恐怖袭击想到叶家祖宅那场漫天的大火和关明宇青春生命的消亡唐安琪又不得不逼着自己狠下心肠。
复仇的路还很漫长,唐氏国际的明天又充满了不确定性,靠着她孤军奋战实在太过辛苦,她渴望得到唐安瑞坚强的臂膀依靠。
再且只要唐安瑞还活着,又以这样优秀的姿态出现,那么前进的路无疑会比现在平坦许多,至少董事局那帮看重子嗣的长老的立场都或多或少会有所改变,当唐安赐不再是一张必胜的王牌,陆雪琴所能倚仗的,也就只有背后的那点力量了,她不信陆家姐弟还能那样淡定。
唐安琪轻轻地叹了一声,心里默默说着对不起。
她重重咬了咬唇,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递了过去,“这些油画里的那个男孩,是我失踪了八年的弟弟唐安瑞。”
江仲伦手中的画笔瞬间掉落在地,张君婉的脸色顿时一白,她双手微颤地从信封中将照片取出,一张张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灰白,“这……这不是真的……”
但这确实是真的。
唐安琪抽出其中一张相片,“这是我和安瑞走失的那天,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他的腰下有一颗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