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背囊都没打开,就再次离开了基地。这次是参座亲自点将,让我和江宽、杨可跟着一起前往陕西的一个小乡村中。
我不知道这次算是执行什么任务,更无法形容我们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去执行这样的任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那次跟着参座出去,究竟是真实的事情?还是我喝多了之后做的一场梦?
我宁愿那是一场梦,一场能叫我从心底里疼醒来的噩梦……
我得先说说二爷。
二爷在家排行就是老二,叫二爷也算是没屈了他得辈分。
二爷从小就没爹没娘,是靠着比他大六岁的亲哥哥一手拉扯大的。
而在一些极为偏僻的地方,除了土地的贫瘠给人的生活带来困扰之外,还有一种宗族势力在日常生活中给人带来麻烦。
一个村庄中通常会有一个大姓存在,彼此之间也就都有些亲戚关系连接着,形成了一种隐形的势力。
面对着枯水时节的农田灌溉灌溉、年底果园的分红,还有一些利益划分的时候,这股隐形势力也就冒了出来,在不知不觉中侵占那些小姓的利益,或是明目张胆的抢夺……
面对着这种隐形的强势,不少小姓人家也就只能是忍气吞声,默默的承受着这种不公平的对待。
二爷家中父母早丧,而且刚好就是个小姓人家,所以二爷家里也就只能分到一小块贫瘠的土地,外带着还要免费替村长家放羊。
二爷的哥哥从十岁开始就没再进过学校的大门,每天就是背着二爷在黄土高原上寻找着一些稀疏的植物,好让村长家的羊能吃个肚皮滚圆。
否则的话,村长家的老婆是个出名的泼货,能撵着二爷和他哥哥从村头骂到村尾,什么难听骂什么!
喂饱了村长家的羊,
二爷的哥哥肩膀上就背着弟弟,手里头抓着个锄头在地里除草抓虫。而二爷就会随着哥哥那瘦弱身躯的起伏,在哥哥的脊背上享受着那个年头城里孩子都只能一星期玩一次的摇篮木马。
收麦了,除了上缴的国库粮,二爷家的粮食就只能是勉强够哥俩糊口。二爷从来都是吃的纯麦面馍,而哥哥则是啃着麦弗皮子捏成的窝头,只求弟弟能吃饱了肚子不再哭闹。
逢年过节、或是村子里有了婚丧嫁娶,二爷就趴在哥哥的背上,看着哥哥跑前跑后的替人帮忙,然后就端回主家的一盆子剩菜。
那时候,就是哥俩打牙祭的时候到了。
肥肉片子猪下水全都会盛在二爷的碗里,而哥哥则是缩在炕角啃着一块精光的骨头,把那骨头咬的咯吱作响的,似乎想从那骨头里面啃出些油水来。
二爷要上学了,可家里面没钱。着急上火的哥哥愣是急得在村长家门口跪了一天,任由那毒辣辣的日头晒的脊背上的皮肤暴裂开来,这才以极高的利息作为代价讨回了二爷的学费。
为了叫二爷当兵,哥哥咬牙买下了两瓶子贵死人的白酒给村长上礼,再许下了白给村长家干三年活的话,这才叫二爷上县城参加了招兵。
没我哥哥,就不会有我!
二爷每次就这么说!
所以二爷从来都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就连牙膏都是用脚踩出最后一点来用光,这才恋恋不舍的把那牙膏皮给扔掉。
所以二爷的胶鞋从来都是破旧的,而配的皮鞋除了要求着装的时候穿那么几天,其他时候都是在储物柜里面藏着,擦的油光甑亮的藏着。
每个月,二爷领了津贴后,会给自己留下八块钱。
两块钱牙膏,一块钱肥皂,一块钱卫生纸,三块五毛钱洗衣粉,五毛钱的信封。
这就是二爷一个月的所有开销,剩下的攒起来,等有了个整数后,全都给哥哥邮寄回去!
哥哥苦,而且还背着帐呢!
二爷说起他哥哥来,从来都是眼睛里含着眼泪的。
也就是今年年底的时候,二爷的脸上猛地就有了笑容。
前几年给哥哥邮寄回去的钱,已经还清了旧帐,而且还让哥哥在缴纳了一些押金后承包了村后的那一小片果园。
等年底回家,就有苹果吃了!咱自己种的苹果!
二爷的哥哥在来信中是这么说的……
可眼看着元旦了,一封从遥远的家乡邮寄来的信却险些让二爷崩溃!
信是二爷家的另一户小姓人家写的,那户人家的男人给二爷他哥哥帮工,在果园里面帮忙拾掇些杂活,说好了年底能分十棵果树上的苹果作为工钱。
可就在今年秋天,果园里的苹果成熟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笼罩在了二爷他哥哥的头上。
二爷的哥哥是个实在人,侍弄庄稼也都是实心实意,所以今年的苹果树挂果就比往年多。
村子里面的大姓人家中,就有人看着眼红了……
凭什么一个小姓人家就能用个三瓜俩枣的小钱承包了果园?凭什么就能叫个小姓人家用红彤彤黄橙橙的苹果换了许多新崭崭的票子?
就有人唆使着自己家的孩子时不时上果园里面去摘些苹果,即使那苹果还青涩着,吃起来也就是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起初,二爷的哥哥并不在乎那些个孩子们有意无意的闹腾。反正就是几个孩子,哪怕那孩子的肚皮通了海眼,也吃不下几个青涩的苹果。
二爷的哥哥甚至还会亲自领着那些个孩子,在果园中寻找些早熟的苹果,再弄个小筐盛了些苹果让孩子带回家去,也叫家里的大人尝个新鲜。
可那些大姓人家依旧不满意。
村长就出头了,坐在二爷他哥哥家的炕上,不容置疑的说集体要收回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