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又对她娘说道:“女儿又不是蠢的,从小就跟着娘在大户人家里领活,看的听的多了,女儿又不怕应付不过来。再说了,咱家这样,娘是觉得凭岳仲尧一个月八百文的月俸能供得起文弟进学及仕途打点吗?就算他挣得再多,娘觉得那个吴氏能把钱留给他?娘不是一直希望文弟将来有出息,能走仕途吗?莫不是要白白耽误了他?”
柳氏听了这一番话,扬起的手又陡然放了下来。
那吴氏,她看得还不清楚吗?
分明就是一个势力的。
岳仲尧挣的银子巴不得全部握在手里。连媳妇的嫁妆都要算计的人,哪里指望从她手里能漏出钱财来?
她原先打的主意不过是引着岳仲尧长住青川城里,最好是与她们一家住到一起,这样也好近便地照顾她一家。而岳仲尧得了银子也能尽搂在女儿的手里。
她觉得这问题不大。
那吴氏总不会丢下一家老小跟着儿子住到城里来。
只是,那岳仲尧挣得着实太少了些。
她自己和女儿能等他熬出头,但文儿能等吗?
文儿今年就要下场了,只要过了童试,就打算让他去书院就读。到时可是要住到书院去的,到时候处处都需要钱。
可是让女儿去做妾?
不行!她是不会答应的。
“你趁早打消了主意。再说你要当了妾室你弟弟的仕途也会受影响。”
柳媚娘白了她娘一眼,道:“娘,等到文弟有了出息,娘还怕女儿熬不出头吗?只要成了如夫人,将来也许还能有诰命加身,谁还敢笑话文弟?那郑知县就两个嫡子,嫡长子已是出仕了,还担心这个小儿子没个官身吗?就是考不出来,将来郑知县也必是要给郑远捐个官的。加上又有郑远的岳家不遗余力地供钱财给他走门路,还怕他出息不了?”
柳氏听了又拍了她一记,恨声道:“你个死丫头,你也说了,郑远要靠着他妻子娘家呢,人家有个有钱的娘家,又是嫡妻,你有什么?”
柳媚娘不以为然,她又不是没手段的。
遂对柳氏说道:“娘,女儿总要嫁人的,不是岳家就是别家。而咱柳家还是要文弟来继承香火和支撑门庭的,再说这两年他的身子也不好,偶尔也要吃个药吃些好的补一补,娘觉得这些都不需要银子吗?还是觉得我们娘俩再起早一点,再睡得晚一些,多接一些活计来做?”
柳氏不出声了。
她没法反驳女儿。
看着女儿起早贪黑地四处领活计做,冬日里还要在冷水里帮别人洗衣裳,两手冻得通红,只为了给文儿挣几个笔墨钱。她的心就抽疼得厉害。
相公死了,文儿就是她们最后的柳家的希望。
就是相公在临死前都心心念念着这个儿子,让岳仲尧带话回来,说她再苦再累,也要把这个儿子培养出来。
她要是耽误了文儿的前程,她百年后,哪有脸面去见相公?
再说文儿这些年身子不好,除了念书,她都舍不得文儿做旁的事,文儿要是仕途有碍,将来可要靠什么生活?
可是她也不愿让女儿去给人当妾。
媚娘她只看到大户人家里亮丽光鲜的一面,却不知内里的脏污狠辣。
哪怕以后还是要过这样的日子,她也会觉得心安。
“总之,趁早歇了你的念头。我是不会让你去给人当妾的。”
柳氏生怕女儿再说出什么话来,说完这句话也急步转身出了房间。
柳媚娘看着她娘出去,并没有喊住她娘。方才她娘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犹如大风刮过,已不复痕迹。
她有她的人生要过。
岳仲尧,且当个后手吧。
青川城里,生了什么事情,又生了什么八卦,乔明瑾全然不关心。
雅艺作坊已复工一个月了。有了六位木匠师傅的新加入,果然缓解了不少紧张之感。
其实这根雕,就是个慢活细活。越是紧张,越是急躁,就越是出不来好的作品。
哪怕只是细微处,都有可能影响根雕整体的形象。半丝都疏忽不得。
好在那六位师傅都是稳重的。即便乔明瑾让他们跟在何父等人身边当助手,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对何父、吴庸等人,哪怕只能算半个木匠师傅的岳大雷都恭敬得很。
不耻下问,干活极为细心用心。
乔明瑾瞧着眼里很是欢喜。
就是作坊的师傅们在乔明瑾面前都不吝夸奖了数次。
让乔明瑾感叹,周宴卿那厮挑人果然有眼光。
乔明瑾冷眼瞧了他们一个月,终于决定让他们单独设计并制作根雕作品。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