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落慈云庵,长伴青灯古佛的事,很快传遍京都。
得知此消息的当天,云贵妃就找了皇上,求他收回二皇子和沐清柔的赐婚圣旨。
有清韵和楚北的先例在,云贵妃知道让皇上收回圣旨很难,但不是没有可能。
她嘤嘤泣泣,哭的是梨花带雨,说她识人不清,当初宣王妃说安定侯府五姑娘德才兼备,是二皇子妃的不错人选,她信任宣王妃,才会求皇上赐婚,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
皇上听着,但是没有理会。
他很清楚当初云贵妃火急火燎的找他赐婚是为了什么,那时候他就提醒过她,要小心谨慎,那会儿她一心认定沐五姑娘,说她是二皇子的亲娘,给二皇子挑的皇子妃定然不会差,总不会害他,他无话可说,就准了。
现在圣旨已下,她又说识人不清,她以为圣旨赐婚是儿戏吗?
就是寻常人家定亲,想退亲也得有充足的理由,何况是皇家。
总之一句话,皇上不答应收回赐婚圣旨。
哪怕云贵妃在御书房一跪半个时辰,皇上都不为所动。
最后,皇上烦了,索性丢了奏折走了。
皇上都走了,云贵妃还跪求什么,她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她要起身,只是跪的太久,膝盖都硬了,丫鬟又不在身边,狠狠地撞了下,疼的云贵妃直呲牙。
御书房负责清扫的小公公瞧见了,赶紧过来扶起她。
出了御书房,丫鬟扶着她,去了永宁宫。
她一瘸一拐的进殿,两眼通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太后瞧的一怔,问道,“怎么了?”
云贵妃上前,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这一下,着实把太后给惊住了,她眉头紧锁,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云贵妃跪在地上,望着太后,她眸底泪珠打转,像是一眨眼,便会清河决堤。
她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悔意,“太后,臣妾知道错了,当初不该一时冲动,就给二皇子定下安定侯府五姑娘这门亲事,还求皇上赐婚,我怎么也没想到,沐五姑娘的亲娘品性龌龊,她居然觊觎太后赏赐给大皇子妃的冰颜丸,偷梁换柱,闯下大祸,她被安定侯休了,我无话可说,可这些天,不少人在背后笑话二皇子,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二皇子怨我给他定亲,我都一直在劝他,可是现在,沐五姑娘的亲娘落慈云庵了,二皇子怎么能有这样一个岳母?”
太后听着,眉头皱的紧紧的道,“安定侯府当家主母现在是秋桐,她才是二皇子将来的岳母,怎么会是一个被休了的女人?”
云贵妃听着,巴巴的望着太后道,“可大家都知道沐五姑娘的亲娘品性不端,这是不争得事实,她的脸被刺客划伤,大皇子妃和她是一府姐妹,她连街上卖艺之人,甚至赠医施药十天,还给不少乞丐治过病,她却不医治沐五姑娘,这就能说明一切了啊。”
“我进宫这么多年,膝下就二皇子一人,哪里忍心让他娶这样一个皇子妃,让天下人笑话,我方才去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皇上没有答应,臣妾实在没辙了,才来求太后您帮帮二皇子……。”
说到最后,云贵妃连给太后磕了好几个头。
太后眉头都快皱的没边了,二皇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不忍心他在娶妻一事上受委屈。
但是这个委屈不是皇上给的,赐婚的圣旨是云贵妃求回来的,这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不满意这桩亲事了,又想皇上收回圣旨,这怎么行呢?
太后虽然宠溺云贵妃,当她如亲女,但是却不会纵容她胡作非为。
尤其她和皇上的关系就很僵硬了,为了安郡王逼迫皇上,她有那个底气,为了二皇子逼迫皇上,难道她想皇上再一次把玉玺和江山再丢给她一回吗?
太后非但没有答应,还数落了云贵妃一通,“你进宫这么多年,宫规戒律难道不清楚吗,圣旨赐婚有几个退婚的?更何况这桩亲事还是你自己求回来的,你现在又要皇上收回赐婚圣旨,那是皇上,不是任由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下人,沐五姑娘亲娘有错,与她名声是有些损害,但她娘是她娘,她是她,只要她品性纯良,必定能做到以德服人。”
云贵妃听着,恨不得回太后道,可沐五姑娘不是品性纯良之人啊,她做不到以德服人。
可是这话她只能放在心里,知道沐五姑娘品性不良,还选她做媳妇,她脑子有病啊。
要说她当时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着急的求皇上赐婚?
媳妇是她选的,她没有后悔的余地。
可是一想到凤凰异象,还有沐清柔受伤的脸,还有落慈云庵的大夫人,云贵妃心就堵得厉害。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人做她儿媳妇!
太后让她起来,但是云贵妃依然跪着,也不说话,只那么跪着。
她知道太后疼她,她总能跪到太后心软的。
跪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有丫鬟来报,“太后,安郡王和兴国公来了。”
太后轻点了下头,“让他们进来。”
丫鬟退出去,很快,安郡王和兴国公就进来了。
见云贵妃跪在地上,兴国公有些诧异,但是没有多问,给太后请安。
太后点头,让他起来,问道,“凤凰异象的事有眉目了?”
兴国公轻摇了下头道,“没有什么进展,祭祀那天,大皇子妃穿的衣裳,确实是皇上两年前就让望州蒙家绣制的,一个月前就已经制好了,但是送进宫的日子,却是皇上亲自指定的,衣裳不是为大皇子妃做的,却是皇上特地赏赐给她的。”
至于让大皇子妃穿了祭祀,是因为御膳房送了两大缸进贡的醋和酱油给大皇子妃,有辱皇上名声,孙公公这才叮嘱大皇子妃穿了那衣裳祭祀,让大家知道那衣裳才是皇上送她的见面礼。
这样说来,没什么可疑之处。
倒是另外一件事……
兴国公望着太后道,“那件冰绸,原是淡黄色的,在进贡途中,不小心和一辆马车相撞,正巧那马车里装的是红色染料,淡黄色冰锻染了红色,进贡使臣没辄,这才把整个冰锻染成了红色。”
兴国公没有明说,但是太后听得出来,兴国公这是在怀疑皇上打冰绸的主意。
她问道,“冰绸和凤凰异象有关系?”
兴国公连忙摇头,“还不确定,但是大皇子妃祭祀时就穿着冰绸,臣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太后摆手道,“冰绸是哀家赏赐给她的,与皇上无关。”
冰绸是给她的贡品,皇上还左右不了她把冰绸赏赐给谁。
兴国公也觉得冰绸和凤凰异象无关,但是安郡王觉得,冰绸应该是至关重要的一点,皇上虽然左右不了太后把冰绸赏赐给谁,可太后是皇上的亲娘,他左右不了,却能猜到。
只是没有证据,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不过今天,他们并不是为了凤凰异象的事来找太后的,而是另有其事。
只是有些事,并不方便当着云贵妃的面说,因为她和二皇子也是安郡王潜在的敌人。
兴国公他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信任云贵妃了。
云贵妃心里清楚,但凡是讲究个先来后到,她在这里跪半天了,哪有给他们腾位置的道理?
安郡王望着云贵妃,问道,“云贵妃有事求太后?”
太后望着云贵妃道,“起来吧。”
云贵妃摇头,“求太后帮臣妾和二皇子跟皇上说两句好话,让皇上收回赐婚圣旨。”
安郡王听得一笑。
笑声很大,听得云贵妃有些咬牙。
她觉得安郡王是在笑话她,当初大家都以为大皇子死了,皇上又有心扶持二皇子,她怕他求太后赐婚,所以等不及先请皇上下旨了,现在她这样,全是作茧自缚。
心中气闷,但是云贵妃面上没有表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