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从来都不知泪为何物的成御凡，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他只要一想到夏若尘受到的屈辱，心就像被活生生的往下剜肉一样的疼痛，头也痛的快要爆炸，他蜷缩着身子，不时出的痛苦的低吼声，让冷清的房间显得更加悲凉。

晚饭的时候张妈来喊了几次，他都没有出房门，直到最后一次，张妈说道，“少爷，如果您再不下去，老太爷说您会尝到后果。”

“啊~”成御凡终于爆般的咆哮出来，巨大的吼声震得张妈往后退了好几步，成御凡从床上一跃而起，血红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吓的张妈连忙跑了下去。

坐到餐桌旁的成御凡，只是一个下午间就已经变的憔悴不堪，不成人形。

成雨菁不安的看着他，想安慰些什么又不敢开口，苏筱蔓更是不敢说话，夏之恒和苏绮雯也是低头沉默着，只有成威若无其事的吃着晚餐。

成御凡狠狠的瞪着成威，忽然重重砸了一下餐桌，这突兀的巨大声响吓了所有人一跳，成威自然也不例外，本就上了年纪，这样一吓自是不轻，他扔下碗筷，手开始抖，苏筱蔓连忙上前替他轻轻抚着胸口，“爷爷，别生气，别生气……”

“张妈，给我拿两瓶芥汁来！”成御凡丝毫不理会成威的不适，大声吼道。

“哦，好的，少爷，您稍等。”张妈颤巍巍的跑出去，很快拿了两瓶芥汁放到他手边。他拿起芥汁，仔仔细细的认真打量着，眼前仿佛又晃动起夏若尘那张狡黠又俏皮的笑脸。

“成御凡，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敬你一杯。”

“你怎么了，是这酒太呛吗？快，快喝点橙汁压一压。”

“成御凡，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

耳边好像又响起她的每一句话，一会是她甜甜微笑的一脸单纯，一会是她故作紧张的假意关心，而很快就是她银铃般开怀的得意的大笑……

不知不觉中，好像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正顺着他的眼角向外滑……

成御凡笑着打开瓶盖，一仰头，一瓶芥汁全都灌进了口中。

顿时头脑一片混沌，就像是有火种在体内迅速燃烧，火苗急急的窜向他的嗓子和口鼻，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胃里的火苗似乎随着他的咳嗽烧的更加猛烈，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开始飘，眼前已经是一片昏黑，什么都辨认不清，可是他却想笑，他好想把那个胆大包天耍弄他的女人抓到眼前，狠狠的搂住她，狠狠的惩罚她……可是她去了哪儿，他怎么把她给弄丢了……

他颤抖着手，胡乱摸着，又抓起另一瓶芥汁，直直的向口中倒去。

满桌子的人都惊呆了，成雨菁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跑向他，死死的按住他的手，带着哭音恳求着，“哥哥，你别这样，哥哥……”

成御凡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大手一挥把她推开，芥汁洒了一些，但是几乎还是全部倒进了口中。咳得几乎窒息的成御凡已经面色紫红，可是他拧成一团的五官却仍然努力的想要做出一个微笑，那样子，任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落泪。

“快，快去叫医生，要赶紧给他洗胃。”成威连忙吩咐道。

此时的成御凡又是一阵猛咳，用手掩住的口鼻处，已经泛上了胃里烧出的血丝。

“哥哥，你别吓我！”成雨菁大哭起来，一边用餐巾擦着他嘴边的血迹，一边转头看向成威，“爷爷，救救我哥，快救救我哥啊！”

夏之恒连忙过去扶起成御凡，看着他止不住的猛咳，想给他喂些水，他却全都吐了出来，像是要故意这样灼烧自己一般，故意的让痛楚麻木着自己的神经，他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推开了夏之恒，仍然一个人折磨着自己，直到再也撑不住，慢慢的倒在了餐桌旁……

医生很快就赶来给他洗了胃，又给他开了修复胃肠粘膜的药，仔细的叮嘱着如何照料他，看着他渐渐缓和的脸色，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苏筱蔓留在他的房间，坐在床边守了他一夜。

他的嗓子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只能偶尔听到他出的低低的含混的几个音节，虽然根本辨不清，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在喊一个名字，一个她痛恨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的名字。

她就像空气一样，看着他，守着他，却被他无视着。只有他偶尔想要水喝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一点点的价值。

他昏睡了一夜，她守候了一夜。

天空泛白的时候，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悄悄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