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虽然自小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磨练出来的,每一次这样的经历都会让他感到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可是现在他却一点也没有这种雅兴和这些人纠缠下去。
他坐在树下,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双枪,给子弹都上了镗,插回短靴中。摸摸腰间的手雷,重新调整好位置,又仔细检查了腕上的袖箭,倏地站起身往雨林外走。
“啪!”秦卓越眼前长鞭一甩,险些扫到他的脸。
回头一看,姚尚君颀长的身子斜靠在树干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狭长的双眸带着玩味的嘲弄意味,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被他受伤的左手挡住了,掌心朝外,露出纱布打结的头子,而右手垂在身侧,手上正握着长鞭的一端。
这长鞭纯钢打制,旁人不敢说,以姚尚君的臂力,只一鞭子便足以要了人命,他方才那是要做什么?
秦卓越怒瞪向姚尚君,这么阴狠的男人,真不能想象他和瑶瑶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如果不是我的鞭子移了位置,二爷现在已经没命了,怎么?二爷准备出去送死吗?不如我送二爷一程,也省得麻烦。”姚尚君语气平缓,似乎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去散步吗?我送送你一样!
秦卓越怒火腾起,他恨死这个男人的淡定,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一副云淡风轻、好整以暇的的样子,即使在生死之际也没见他有稍稍的慌乱。这就是他秦二爷和炽君的差距!这就是秦卓越和姚尚君的差距!
秦卓越冲到姚尚君面前,伸出双手还未触及他,姚尚君便闪开了身子,修长的腿抵在树干上腾空而起,而后在卓越身后落下,长鞭在他手中出响亮的鞭击声,泥土也被这一击打而陷下去一道深深的沟子。
姚尚君的左手根本还没出力,稳稳的放在身后,随之头一抬,看着秦卓越落空的身子垂向了树干。
“二爷,我们在这里这么闹有意思吗?”
“我才要问你,这么有意思吗?你就让我出去,是生是死,只要我出去,就都解决了,我的事解决了,你就可以回去找瑶瑶了,难道你就不担心瑶瑶?交给别人你也可以放心吗?姚尚君,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们也没有什么交情,不必要为了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秦卓越显得很激动,他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的镇定和自信是哪里来的,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身经百战遇事冷静而处事残酷的那一类人,但都无法和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被道上尊为炽君的男人相比。
“没什么交情?你是我两个孩子的生父,怎么会没有什么交情!”姚尚君收起手中的长鞭,一旁的兄弟忙地上潮湿的布来,他接过了细细擦拭着上面的泥土。动作不急不缓,只是一下一下反复擦拭着。
他垂着眼帘,秦卓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又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他刚才说什么?他说他是他两个孩子的生父?
他竟然这么说!他怎么会这么说?
瑶瑶她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他,帅帅和悠悠是他的骨肉?这又是为了什么?既然已经决定要在一起,却连这个还瞒着他?
“听瑶瑶说过,她曾经怀过你的孩子?”秦卓越斟酌着,还是问出了口,却意外的看到姚尚君一贯冷漠的脸上有了细微的变化,如雕刻般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却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悲戚之色。
“拿掉了,四年前她离开我之前,我陪着她亲自拿掉了。”姚尚君闭上眼,不愿想起的过往,如今却在脑中那样清晰的一一浮现。他唯一的孩子,他甚至来不及告诉他,他有多爱它。
“哈哈……”秦卓越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根本也止不住,笑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笑的直不起腰来。
谁来告诉他,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他的孩子,就在他身旁,他却在这里哀悼起来?
“啪!”一枚袖箭射在秦卓越身后的树干上,他这才停止了笑望向对他射箭的姚尚君。
姚尚君深邃悠远的双眸中悲戚之色还未退去,此刻还夹杂着愤怒,直视着狂笑的秦卓越。
这是他这辈子最碰触不得的伤口,却在这个男人面前撕开了,并不是要来听他这般嘲笑他的!
“为什么?”秦卓越听方瑶说过,他为了迎娶苏议员的千金,决然不能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个兄弟走到秦卓越身后,拔下树干上的袖箭重新交到姚尚君手上。
姚尚君接过袖箭,看着袖箭反问道:“为什么?这个你应该知道,当初你看着她怀孕,难道没有劝过她拿掉孩子吗?”
秦卓越身子猛地一震。
的确,当初她怀孕的时候,产检中好几次医生都告诉她,瑶瑶情况很不好,孩子不能留下。而瑶瑶只是一次一次的问他,孩子好不好?孩子好,她就很好。
他早就知道瑶瑶怀孕会很危险,才会让她拿掉孩子?他是为了瑶瑶,才那么坚持甘愿拿掉自己的孩子!并不是为了什么苏议员的女儿。可是,瑶瑶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她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告诉他的吗?真是个傻丫头,现在还有必要介意吗?
姚尚君视线还停留在袖箭上,迎着阳光,枝叶间落下斑驳的光影,投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此刻在卓越看来,这个男人是这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