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在晚餐结束后，继续与史密斯博士一直聊到深夜。

他低估了自己这份图纸的能耐，也没有料到对方对学识的痴迷和追求高于其他的一切。这次的交流在表面上虽说是相互的，但几乎整个过程都是维克多在谈天说地，他对各种未来时代学生耳熟能详的理念信手拈来，而对于史密斯来说，就恐怕是一场毫无预兆的科技以及理论的风暴！

他能够理解史密斯的心情，就好比现在一名脑袋里装满各类知识的人突然回到二十世纪初，他所掌握的内容对于那个时代的人必然是惊骇无比的，他甚至可以抢在爱因斯坦前发布相对论学说，以及相对论的宿敌——量子力学，甚至还可以牵扯到世纪末兴起的“超对称弦理论”。

但理论和实验始终存在着一层隔阂。

“就目前的前景来说！”

维克多停顿了一下，美美的喝了一口刚刚弄好的英国红茶，然后惬意的靠在椅背上。他对面坐着的是戴着眼镜，拿着笔记本和一支笔的史密斯，他在全神贯注的聆听着。身后站着的女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老一少反常的表现。她觉得，如果把二者的表现对调过来的话，实在是正常不过，但现在……维克多变成了至高无上的“掌握真理者”，而史密斯则是对学识甘之若醴的“学徒”。

“事实上，更广阔的宇宙理论想要成功建立，并且把理论运用在实验的印证上，就必须要存在一个最小尺度——建立在普朗克尺度之上，没有比它更小的了。如此一来，它就能够避免在无限小尺度上引发的量子泡沫问题，并且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对时空在小质量物体存在情况下的平滑性质也得以相容。作为统一二者的理论，现代超弦理论的方程目前有五种形式，但我认为它只是更往上一个理论的模型，很显然，在95年的第二次超弦革命后，那个被模糊提及的‘m理论’就是追求统一四种基本力的理论，然而……”

尽管史密斯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但他还是点着头，做着记录。而维克多也很随意的突然从极小尺度——量子世界——突然就跃迁到极大尺度——星系，星云，乃至宇宙上，他不管史密斯听不听得懂，他只是觉得把自己耳熟能详的知识讲出来非常爽快。因为放在现代仍一知半解的知识在未来的却相对寻常。

情况持续到维克多上了五趟洗手间，说话到嗓子都有些发哑之后才停止下来。

他顺利的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的早上，史密斯并没有继续来向维克多“求学”，他和乌沙科夫走在一起，应该是在商量事情。对此，维克多也乐得清闲，他知道光是说这些超前的内容对改变世界没有多大帮助，现代的弦理论无法帮他拯救世界。他需要一些实用性强的科技，而不是毫无目的构造乌托邦世界。

戴安娜一大早的也在跟着请来的家庭教师在学习欧洲宫廷舞，唯一就只剩下一只摇头晃脑的拉布拉多犬跟随维克多左右。他干脆就找个地方，坐在一棵树下，拿着笔和纸，重新细化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要从哪里开始起步？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维克多问自己。尽管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阻止战争，但他仍为这些“过程”困扰许久。先是起步问题，他清楚行业之间会存在一种互相推动的关系，比如飞行器的航空发动机，它不光是涉及发动机的制造理念，还有精密的机床，钢铁制造、材料合成等等方面。他如果能够寻找到对多方面有利的切入点，就能够实现更高的效率。

那未来呢？这关系到整个拯救人类的计划能否成功。地球时代的科技虽然原始，但信息化已经初步建立，要不为人知的发展一批军事力量很困难。而他却非常需要武力，他需要用武力去消灭对和平存在威胁的人群和团体。

万事开头难！他现在真痛恨人类这些争强好胜的本能，但他却无法避免的要面对——核战一旦爆发，他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八十亿人最终只有不超过十万个幸存者能寻找到新的殖民星球，这渺小的几率他不相信会落到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己需要非常多的钱。如果他无法成功，给地球人再多的钱也相当于一堆废纸——而给他，则能够为更多人创造生存的机会！如果抢银行可行，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但抢了他就只能一辈子逃命了。

他也知道自己需要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制止战争的，但最最讽刺的是——战争的根源就在人类身上！所以他的出现说的赤.裸点——就是要杀人！他要除掉那些掌握着人类发明的第一种威力强大的玩具的人！特别是一群不知死活的用它来武装自己的牙齿，威胁其他人的混蛋！他要干掉这群祸患！

在未来有一句很冲的话：什么时候战争会彻底停歇？——当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人类的时候！

“钱！力量！”维克多靠在树上，越想越烦，“钱啊钱，力量啊力量！我万能的主啊！你就不能帮我一次性实现这两样东西？你派我来拯救承受困难的世人，但却偏偏要给我在路上设置重重阻碍！你知道我会心软，我无法做到杀人不眨眼，但唯一可能的方法却必须要让我这么做！”

但天主可听不到他的呐喊。

“你难道认为人类不该被拯救？”维克多自言自语道，“难度甚至和让我孤身去刺杀虫族的主宰是一样的！听着！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如果你真的不希望人类死绝，那就给我一点点提示！如果你只是想看看我的笑话，看着我我怀揣拯救人类的希望，发展到最后无法改变结局时的彻底绝望，你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人类灭亡，那我恭喜你，你成功了，现在就已经成功了！”

“我现在他妈什么都想不出来！你知道吗？”

“啊哈？这就是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