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咏芝把敌舰的运动轨迹放到了全息投影上。

水槽里的图拉人奇怪的问：“怎么了吗？”

人类直接连接飞船主电脑，根本不需要看什么示意图，图拉人的领袖当然很清楚这点，所以才会提问。

“人类呢，会在无法确定一件事的时候，把它以可以用肉眼确认的方式来表现出来，再看着它思考。这是因为人类的认知建立在视觉的基础上，抽象思维是后来才展起来，所以当人类需要整理思绪的时候，会习惯性的依靠视觉。这个解释看起来很有道理吧？然而都是废话，就好像看到难以置信的事情就揉揉眼睛再瞪大了仔细看一样，说到底只是一种情怀。”

“是情怀么？”

“是情怀。”夏咏芝确定的说，“我的计算结果不会错，这家伙就是打算撞击我们送跳帮的人上来。”

“可是，他们不可能送上来吧？会被我们击毁吧？”

“是啊。”夏咏芝说着下达了和敌舰建立通讯的指令。

胡桃有些诧异：“欸，真的要吗？指挥官不会生气吗？”

“不会的，他从来不对我生气，而且这种事情，特别对他胃口。”

其实后宫频道里林有德已经同意夏咏芝的决定，还叮嘱她“干得名留青史一点”——翻译过来就是“装逼要装到位啊”。

胡桃不知道后宫频道这种建立在四个狗男女的精神联系上的东西，当然会担心了。不过夏咏芝这样说。她也只能向敌舰出通讯请求。

两秒钟后，企业号和敌人建立了通讯，敌人脑的半身像出现在企业号舰桥前方的主屏幕上，和夏咏芝之间刚好隔着半透明化的全息投影。投影上是这会儿敌舰的运动路线预测。

“预测得很准嘛，”对方先开口了，“不愧是能单舰和我们三舰周旋的能人。”

“谢谢。我研究了一下贵舰的航行路线，认为贵舰正在向着死地前进，可否请你们停止这种浪费生命的行为，向我方投降呢？”

“哦？在我的角度看来。你这更像是虚张声势。”

“可我认为能做出刚刚那流畅的三舰配合的舰队的指挥官，不会看不清形势，你们现在就是在自寻死路。”

对方顿了一秒，才说道：“说得没错，可是我从未听说过，企业号是一艘仁慈的飞船啊。你们的名号那么多。亚空间恶魔的仆从拉，深渊中咆哮的魔兽啦，其中没有一个能表现你们的仁慈啊。”

“名号和本身不相符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们不愿意执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屠杀，但是抵抗的敌人我们一定会消灭，以保证我们自身和盟友的安全。但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放弃这种没有意义、连半点赢的可能都看不到的做法。这样值得么。指挥官，那个组织值得你们慷慨赴死么？”

“不值得。”对方在通讯延迟之后立刻回应，“组织的目的、宗旨和梦想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会这样做，纯粹是因为回头跑也不一定能跑掉。如果我死在这里了，当然会希望同僚们能报仇，所以现在我多逼出一点你们的底牌，同僚报仇的难度就会小一点。仅此而已。”

夏咏芝咬了咬嘴唇。

这个停顿导致她错过了在对方继续讲之前开口的机会。

“可别以为我是个拿这些话来掩饰真心的人。我知道你们人类文化中有种叫做傲娇的文化，和那些完全无关。我刚刚仅仅在陈述我的真实想法，换了你，我觉得你也会有差不多的想法吧？”

“不，我的舰上有我的至亲，我的爱人，我的朋友，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我也会带着他们逃向生地，而不是朝着死地狂奔。”

“这样啊，优秀的指挥官不光会带领士兵获得胜利，还能把他们带回家。用你们人类的这个标准来评价，我大概不是优秀的指挥官吧。不过，你别搞错了，人类，我还没有真的失败。你的飞船现在应该没有多少可以用来舰内作战的人员了吧，而现在，我已经可以出动战斗艇了哦。”

“尽管来吧，我的炮手们非常优秀。”夏咏芝回应，“作为对慷慨赴死者的尊重，我们会认真的、仔细的、将你送过来的战斗艇全部击落。”

对方沉默了两秒后，向夏咏芝敬礼，所有人形种族的敬礼手势大同小异，不是按住血液循环系统的核心，就是把手举到和思考器官同高。

在对方敬礼后，夏咏芝也还礼，结果刚做完动作通讯就断了。

“考虑到通讯延迟，对方看不到你的回礼吧。”水槽里的图拉人如是说。

夏咏芝点点头。

“让我们结束这场战斗吧。”她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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