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黑色中,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外加几声低吼和乱叫,在安德鲁睁大眼睛的注视中,终于有二十多人组成的武装部队,隐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这样一批乌合之众,当然不可能是和陈徒步一起冲进阿富汗的第五特殊部队成员。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从风影楼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也许那么多人,只有陈徒步这样一个拥有大局观的指挥型人才,在激战中就算是命悬一线,仍然现了远方隐隐传来的信号,所以在他身负重伤,还是拼尽身后一切力量跑了过来,用他身上浠浠沥沥的鲜血,为身后的恐怖份子,划出了一条通向风影楼,把他带出生天的……路!
陈徒步是来救风影楼,他虽然没有亲手把风影楼带回祖国,但是他却把生存的希望引向了风影楼,所以他在面对死亡时,才会那样的平静,脸上才会扬起一缕看起来如此快乐,如此平静,又如此无怨无悔的微笑。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我的兄弟!”
终于明白了一切,风影楼全身都在颤抖,再次深深看一眼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永远闭上自己年轻双眼,在共和国的军旗上,留下并不浓墨重彩一笔,却无愧于第五特殊部队军魂,更无悔于“灵魂之门”考验的陈徒步,风影楼突然用力全力,把怀里的陈徒步推开,任由这个兄弟的尸体,重重摔落到身边的沙地上。
在安德鲁讶异的注视中,风影楼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将那个代表基地恐怖份子身份的纹身露出来,他哭着,笑着,努力晃着自己那条左臂,他伸直了脖子,用最大的力量,对着已经快走到他们身边的基地组织成员,嘶声叫道:“自己人,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不要开枪,感谢真主,感谢神的慈悲,我终于等到你们了,哈哈哈……”
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看起来当真是喜极而泣,把一个人面对死亡时,最软弱的一面暴露得彻彻底底。
风影楼在这个时候当真是又哭又笑骑马上吊,他任由自己悲伤的眼泪,愤怒的眼泪,一波接着一波疯狂的涌出,在泪眼模糊中,他的目光缓缓从面前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他看得是那样的慢,那样的仔细,直到确定自己把每一个人的脸,都深深记到了灵魂最深处,形成了只可能用鲜血和死亡洗涮掉的印痕。
虽然心里有太多的不解与疑惑,但是安德鲁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他已经把自己和风影楼绑到了一起,他再也离不开这个全身带着太多神秘与未知的男人,这份感情与归属,绝不会因为风影楼的身份暴光,而有任何改变!
迎着二十几名基地组织成员审视的目光,安德鲁努力挺起了胸膛,叫道:“我也是自己人,我爸可是科夫曼!”
科夫曼身为一个恐怖份子训练营的主教官,他在基地组织中当然会小有名气,果然听到安德鲁自报家门后,二十多名恐怖份子当中,有几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风影楼和安德鲁,终于以“自己人”的身份被这群恐怖份子接纳了。
“喀拉……”
一声犹如木棒折断般的刺耳声响,猛然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赫然是走在最前面,看起来是领队模样的恐怖份子,抬起他穿着厚重牛皮靴的大脚,重重踏到了陈徒步的胸膛上。居高临下,一脚就踏断了陈徒步尸体上的几根肋骨。
听着如此刺耳的声音,看着那只踏在陈徒步胸膛上的大脚,风影楼的心脏都跟着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里躺着的,可是他的同胞,他的朋友,他的战友,为了救他,几乎流尽了身体里最后一滴鲜血的兄弟!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风影楼真的会不顾一切的跳起来,用尽他所有的方法,对着面前这个敢于污辱一位战士,一位英雄尸体的混蛋,起最狂风骤雨的进攻。
只要能杀死他,风影楼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是现在,他身负重伤,他什么都不能做,所以他只能静静的倚在沙丘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静静的感受着内心深处,那股如此酸酸涩涩的滋味,感受着内心深处,那团不断沸腾不断翻滚,灼烧得他几乎要放声惨叫的最疯狂火焰。
“呸!”
领队对着陈徒步重重吐了一口口水,道:“十来个人,没有援军,就敢孤军深入打到了我们的大本营,这个小子,一个人就干掉了我们十一个兄弟!我艹他妈的,你这头美国人的走狗,你这个为了钱,就肯替任何人卖命的垃圾!!!”
说到这里,领队再次抬起了大脚,又重重踏到了陈徒步的胸膛上,在肋骨折断的声响中,陈徒步的胸膛被踏得陷入下去一大片,当领队的脚挪开后,被他生生踏断的肋骨,带着锋利的边缘,从陈徒步胸腔里倒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