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玫当然知道石非并非真的来做伴读的。她问起这些,只是让徐立前也跟着思考。于是,她想了一下,又问道“那若不是伴读,又是什么身份呢?娘给他的待遇与族人相同,会不会是有人特意送他来,让娘指点的?而他的真实身份,需要保密?”
徐立前怔了一下:“好像是父亲将他找来的?”
他的父亲,不是文人名士么?为什么会送这样一个人来徐家?
“哦,原来是父亲啊。”徐玫仿佛了然了。
但徐立前却难受起来。他直觉,似乎哪里不对了。他所崇拜的五柳居士,似乎不是他心目之中的五柳居士?
“玫儿,你知道什么?”徐立前有些急切地问道:“父亲怎么会……你跟随父亲居住,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文人名士,难道不是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么?看,夏长渊就算是与夫人成亲,也很少住在徐家,而是在五柳观修行!多数时间,更是行踪不定,如同闲云野鹤,云游四海的!
五柳观绝不是奢华之地!
五柳居士怎么会送一个少年人给他做伴读!
他分明不该过问这样的事情!
徐玫摇摇头,迷糊地看向徐立前:“大兄,我要知道什么?若说是父亲送了人,大约是为了大兄你好,或者是应故交所求的缘故?”
“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测,倒不如回去直接问父母,或是问那个石非好了。”
“玫儿说的是。”徐立前缓缓说罢,心中很不是滋味,眼中也露出迷茫来。
徐玫看着他,没有劝说什么。
徐立前喜文厌商,最后竟然到了毅然决然与徐夫人“作对”的地位,与他的父亲是五柳居士是分不开的——
他的父亲是鼎鼎大名的名士,为何他自己却不能去品读诗词文章!
徐夫人越是强势压着他,他心底的愤懑就越甚。到了最后,他不能不孝去做个孽子,只能极端地放弃了自己!
徐玫觉得,若是让徐立前明白,五柳居士其实并不完全是他心目中设想的五柳居士,徐立前或许是痛苦失望,但相对的,他也就不会极端地将喜文与从商完全剥离开,非此即彼了。
虽说从商之人不能是饱学儒雅之士?
就说徐夫人自己,也是琴棋书画皆有所通的才女,只是她这方面的光芒,被她她经商的能力给掩盖住了而已。再看徐惠如今的课程表上,诗书才艺的课程,也占了一半之多。
徐立前的课程上也同样有这些内容。
只是徐立前天资聪颖,这些内容他很快就掌握了,期待更多之时却不被允许,徐夫人格外布置下来的课业也全是其他方面的内容,徐立前渴求不满,才越觉得不平。
道理不是讲不明白,但最好还是要徐立前自己领悟明白。
徐玫其实更想知道的是,是谁让徐立前生出偷偷下场参加科举的念头来的?徐氏族人,至少在嫡枝之中,几乎从无下场科举之人。因为徐氏有先祖家训,是不许徐氏嫡枝走仕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