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何凌霄是谁。

林夕躲在杨蓉身边，抓着她的衣角，怯怯地喊了一声：“凌霄哥哥……”

她不似云歌，很听话地就喊了。

何凌霄还没来得及收下这声哥哥，就听云歌喊了一声：“她才不是我妈妈，我只有一个妈妈，我妈妈叫顾冉！我也没有妹妹！”

云歌哭着喊的时候，何凌霄愣了愣。

说完，云歌还用红彤彤的眼睛瞪了何凌霄，气鼓鼓地，“跟你的林夕妹妹好去吧！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

“啊？？喂……喂小云歌！”

他好无辜啊！！

啊！！他做错什么了小云歌不跟他说话！！

何凌霄跑了几步转过头，又看见林夕怯懦地看着他。

这时靖江说：“哎，原想我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歌儿，有你帮我照顾，我会放心一点，现在看来是错了，歌儿这么排斥，还是另作打算吧。”

杨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歌儿最重要。”

她这么辛苦地维持自己慈母的形象，希望的就是有一天能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替代那丫头的亲母。

谁知道她那么排斥，坏了她计划！

靖江接到一个电话，便走去外面接电话去了。

“妈妈，我们又不能住在这了吗？”

“只是暂时的，”杨蓉蹲下身去，摸着林夕的脸说，“乖女儿，妈妈一定会让你得到一切的。”

她让林夕看着富丽堂皇的靖家，冷笑了一声说：“我们很快就会住进这里，这个家，迟早是你的！爹地也会是你的。”

“妈妈……我喜欢刚刚那个小哥哥……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林夕抬头。

“他也会是你的。”杨蓉看着林夕说。

“可是……他好像喜欢姐姐……”

“林夕，靖云歌的东西，你都要抢！否则，以后你在这个家什么都得不到！你不能输给她！”

……

一大早，靖奶奶送小云歌去学校。

“奶奶，我不喜欢她们两个。”

两年了，杨蓉和靖林夕搬进靖家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里，杨蓉一直在试图讨好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而靖林夕也算乖巧，事事努力去学，姐姐也叫得甜。

小云歌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她们，可到头来还是做不到。

譬如，她不喜欢靖林夕总是粘着何凌霄！

每次他一来，靖林夕就“凌霄哥哥凌霄哥哥”地喊，她听着好烦！

再譬如，她也不喜欢何凌霄对她笑的样子。

说什么只喜欢她一个人……

都是骗人的！

他明明也很喜欢靖林夕啊。

小云歌这样想着，小嘴都嘟了起来。

“歌儿，不喜欢就不要喜欢了，奶奶不逼你。奶奶最喜欢歌儿，只要歌儿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奶奶就开心！”

“奶奶……是不是歌儿不乖？”小云歌，认真地思考着。

“没有，歌儿最乖了！”靖奶奶摸摸她的小脑袋，“别想了奶奶的小歌儿，去上课吧，晚上回来，奶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元宝饺子好不好？”

“好！”云歌立马变为笑脸，“我最爱吃奶奶亲手做的元宝饺子了！奶奶那我去上课了，奶奶再见！”

世事难料。

云歌哪里想到，那一次的挥手分离，竟就是永别。

下午放学来接她的人是夕姑姑，表情特别不好，一路上都想提前告诉她，可就是没忍心说出口。

云歌回到家就找靖奶奶，喊着要吃元宝饺子，可是找遍了别墅都没有看到靖奶奶。

家里没有人，靖奶奶不在，靖江不在，杨蓉不在，靖林夕也不在。

云歌听到佣人讨论着点心时间的事，才知道靖奶奶在后院重重地摔了一跤，当场就不省人事了。

他们都知道云歌对奶奶的感情很深，所以抢救的时候并不敢告诉云歌这个消息。

大家都盼着奶奶能没事，到时候再告诉云歌也不迟，只是没想到……

夕姑姑带着云歌还没到医院，就接到电话说老太太已经去了。

小云歌自然是哭坏了，才刚失去母亲不久，两年后又再一次失去了至亲，根本就无法接受那个事实。

小云歌抱着靖奶奶的尸体不让任何人靠近，谁劝都没有用，走近一步就崩溃得哇哇大哭，说有人要抢走她奶奶。

靖江实在是没办法，打电话给何家，让他们把何凌霄带过来，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可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小凌霄想上前安慰，也都是被云歌卯足了劲吼开的。

“走开！你们走开——！不要抢走奶奶……奶奶没有死……奶奶还没有给我做元宝饺子……奶奶不会死的……奶奶答应过我要替妈咪看着我长大，奶奶不会骗我的……”

“歌儿……我的好歌儿……”靖江实在是看不下去，说什么都不再随她，把她抱开紧紧地锢住。

任由云歌怎么打闹，都不再放开了。

“爹地……爹地你喊奶奶起来啊……我不要奶奶离开我……呜……大骗子……”小云歌扑在靖江肩头嚎啕大哭。

稚子无辜，靖奶奶并没有亏待过靖林夕，甚至也是疼爱她的。

靖奶奶去世，云歌哭到岔气，而靖林夕却只是掉掉眼泪珠子，多半还是气氛渲染所致。

那时候何凌霄还小，当然不会想那么多。

十几年后，靖江出事，云歌整个人憔悴了一圈，而靖林夕呢，却只是哭一哭，并转头认了生父，生活优哉游哉丝毫不受影响。

到那时他再回想小时候的事，便明白那并不仅仅是用年幼就可以解释通的。

如果他能早一点看清靖林夕的真面目，他也不至于白白让云歌受了那么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