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吴琪琪简直崩溃到了想跳楼的程度。

在警察局见到章鹄后，她歇斯底里地辱骂：“章鹄，你这个没种的男人！你说话不算话！你的老二怎么不被人切掉？你活该一辈子生不了孩子！你这个太监！”

若在以前，章鹄听见这些话一定会暴怒，但现在，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恢复健康，他的心态是十分平和的。

他坐在长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吴琪琪疯癫的表演。

吴子瑞也一块儿跟来了，走到他身边，小声喊道：“爸爸。”

章鹄没搭理他，只是看向吴琪琪，叹息道：“唉，你不能怪我，我也是受人所托，没有办法。庄先生的科研团队太厉害了，他们能治好我的病。但是呢，他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你去坐牢。我想了想，便同意了。”

在两个警察的钳制下剧烈挣扎的吴琪琪陡然安静下来。

站在章鹄身边的吴子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原本还寄希望于养父对母亲感情深厚，心存不舍，两人的关系说不定时间长了能补救回来。但现在，这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他终于明白与庄理撕破脸是何等愚蠢的一件事。他连朱碧的报复都承受不了，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庄理的报复？

庄理能把陆江白弄破产，让章鹄当他的马前卒，可见城府之深，人脉之广。

如果他真的治好了章鹄，那吴子瑞这个私生子又值几个钱呢？章鹄今后要多少孩子没有，他犯得着捧一个一无是处的蠢材吗？他找个身份高贵的名媛，生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从小开始培养，不比这个半路捡来的货色强？

什么叫把人逼上绝路？这就是了！

庄理根本不是什么窝囊废，而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朱碧那点手段跟他一比，只能用幼稚可笑来形容。

吴子瑞摇摇晃晃地坐在长椅上，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他现在不仅仅是后悔，还很害怕。

他唯恐庄理报复到自己头上。

吴琪琪也腿脚软地瘫在了警察手里。

“他不是说只要我离婚，他就放过我吗？”吴琪琪颤声询问。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章鹄怜悯地看着这个女人，缓缓说道：“他永远不会原谅，除非你死。”

这是多么冷酷的一句话呀！至死也不原谅的意思是，他永远不会停止报复吗？

吴琪琪终于想起来了，离开庄理的那一晚，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他会展开报复，让背叛他的所有人都做好准备。

那时吴琪琪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句苍白可笑的诅咒而已，除了给人添堵，庄理什么都做不了。

但事实证明这绝非诅咒，而是预告。庄理说到做到。

“我，我错了。你去跟他说，我错了，求他放过我吧！”吴琪琪害怕地直抖。

她终于明白招惹庄理是什么下场。

“我是你孩子的妈呀！你为什么帮一个外人来害我？我还要照顾你儿子呀！”吴琪琪扑到章鹄身边。

一名警察立刻把她拉开。

章鹄拍了拍手臂上不存在的灰尘，叹息道：“背叛庄先生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他是你丈夫呢？他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你一条生路。他辛辛苦苦工作，养活了你和你儿子。他为你们付出了一切，到头来，他在你口中只是一个外人？

“我一天都没照顾过你和孩子，怎么反而成了你的家人？吴琪琪，你脑子还清醒吗？你分得清谁对你好，谁对你坏吗？

“对你来说，好坏的区别，是不是用钱就可以衡量？没钱的，对你再好，你也看不上。有钱的，对你再差，你也要死死扒上去。你怎么那么贱呢？”

吴琪琪被章鹄问住了。

“那两千万是你骗走的吧？我没诬告你吧？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害你呢？我这个受害者都没喊冤，你倒是委屈上了。吴琪琪啊吴琪琪，你真是好坏不分，是非不明，还一点都不懂法。你看看你把吴子瑞教成什么样儿了！”

章鹄指着吴子瑞连连摇头。

高胜箐从外面走进来，催促道：“口供录好了吗？录好了就走吧。”

看见脸色煞白，脊背佝偻的吴子瑞，她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你们能退还那两千万，法院会轻判的。”

吴琪琪连忙看向儿子，急促说道：“瑞瑞，你赶紧把你的那些股票都卖了！我那辆车，你也帮我卖了！我们还钱！我们马上还钱！”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吴子瑞，而他则低下头，沉默不语。

不用问，那些钱肯定都被他赔光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短短几天时间内，炒股亏掉了两千万，这样的事就算放在富豪家里也是匪夷所思。

章鹄气乐了，当场就给这个“天才儿子”鼓起掌来。

高胜箐暗自摇头，已然对这个孙子的品性和能力不报一丝希望。

吴琪琪疯了，彻彻底底被儿子气疯了。

她扑上去撕扯吴子瑞，尖叫道：“你这个灾星！我掐死你！要不是你，我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警察同志，你们要抓就抓这个小畜生，别抓我。所有坏主意都是这个小畜生给我出的！钱也是他用光的，跟我没关系！”

几名警察连忙把她拖进了审讯室。

吴子瑞蜷缩在长椅上，表情很惊恐，心里却充满了愤怒和难堪。

他明白，自己的形象又一次遭到了破坏。

高胜箐按揉着太阳穴，问道：“你是在这里等你妈妈出来，还是跟我们一起回章家？”

这又是一个考验。留下来等待母亲，说明这个孩子还有孝心，有的救。

急着跟自己回章家则说明他心里除了贪欲，已经没有一丝人性。无论别人怎么对他好，怎么为他付出，他都不会往心里去。

他眼中只有利益。

基于这个孩子的选择，高胜箐会给他安排以后的路。

吴子瑞并未察觉到这是一个考验。

他先想到的是——如果母亲坐牢了，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回章家；回了章家，自己就有时间和高胜箐培养感情；有了感情，将来争夺家产的时候，自己就能占据优势。

章鹄结婚生子，对他的地位确实有影响。但是，只要获得高胜箐的支持，这些影响将变得微乎其微。

上辈子，朱碧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在高胜箐的支持下，她越过章鹄，直接掌管了章氏集团。

这样一想，母亲坐牢反而是一件好事。

吴子瑞按捺着心中的急切，抹掉眼泪故作害怕地说道：“奶奶，我跟您一块儿回去。妈妈很生气，我等她气消了再来看她。”

章鹄嗤笑一声，抬腿就走。

高胜箐深深看了吴子瑞一眼，颔道：“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