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化城外。
数百牧民在这里下跪有三四个时辰了,恳请大汗释放关押的特木尔等五十五人。汗帐骑兵驱而不散,甚至抽动皮鞭他们也不躲避,不知是谁散发的消息,牧民都知道明日就是察哈尔人通牒的最后一日。
天色慢慢暗淡下来,直到太阳在草原留下的最后一线阳光也消失,跪伏一天的牧民仍然没等到大汗现身,连兵营中也开始有人议论纷纷。
凉城和土默川各地的牧民都在向归化城迁徙,夜晚中燃起火把赶路。
“杀死察哈尔人算什么罪过,那是长生天借助特木尔等人的双手在讨还血债!”有激进的牧民在一路高呼,每次都能引起大片回应声。
王府内,俄木布汗强自忍耐爆发的情绪听毛罕阴说完。
“反了!反了!各部都是怎么管束牧民的!”
白瓷杯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碎响,那是俄木布汗最爱的茶具,听说是汉人的宫廷御用之物。
“民意汹涌,管束不住!”毛罕阴撇着嘴,都快哭出来了。
“立刻召各部统领!”
毛罕阴舒了口气,扭动肥大的屁股踮着急促的小碎步出了帐门。
古禄格、杭高、托克博、格日勒图和乌兰等人都来的很快,土默特面临的局面也让他们一直处于紧张中。
“各部立刻疏散归化附近的牧民,我会派汗帐骑兵封锁进入归化的道路,明日倾城再有哪个部落的牧民闹事,他这个统领就不要当了!”俄木布汗放出狠话。
众人鸦雀无声,刚告退准备出门。
“大汗明日真要交出特木尔等人吗?”一向沉默的托克博突然发问。
俄木布汗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没有回话,他也还没拿定主意。
“大汗若下定决心送特木尔等人给察哈尔部落赎罪,我等当立刻疏散闹事的牧民;大汗若决心与察哈尔人一战,此举将有损大军士气,于战不利!”托克博扬起头,他平日很少在议事中发言,对大汗的命令执行一丝不苟。也正因为如此,俄木布汗对他所说格外看重。
“战还是和?”这真是艰难的决定!俄木布汗的脑子都快开裂了,一边是尊严,一边是现实。
“土默特人不能再任人欺辱了,但只有得到汉部支持,土默特人才有与察哈尔一战的势力!”托克博又补充了一句。
“你怎么看?”俄木布汗看着自己最信任的统领。
“若汉部能参战,土默特决不能将特木尔等人交出去!”托克博咬紧牙关,“再说,察哈尔也未必有决战的决心!”
汉部?
“呵呵!”俄木布汗干笑,“我要再见翟哲一次,看看这个汉人究竟长没长良心!”
归化城东侧,汉部兵营在星光下沉寂着。
翟哲一点睡意也没有,爬在草坡顶部远眺,左若和逢勤站在他身后。远处无数微弱如鬼火般闪耀的火把在移动,那是汹涌朝归化而来的土默特牧民。
“东边的人出招了!”翟哲轻轻摇头。
“大人的意思是这背后有辽东人的影子?”左若问。
“辽东的黄教大师跑了这么多次,总还是有些效果的!”翟哲眉头紧锁。
战场并不仅仅是面对面的厮杀。
漠南势力分散又处于弱势地位,察哈尔入土默特之间的世仇是明摆可以利用的机会,以大清酋首的精明,无论是皇太极还是岳托都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