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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头。
逢勤在在仔细检查城防,脚下是滚烫的青砖岩石。
“大人,这几门炮都是三年前筑造的!”
逢勤俯身顺着炮口往下看,护城河水流汹涌,过了护城河是延伸数百里的平原,大小河流平缓流淌。
“打一炮!”
“啊!”那炮兵张嘴合不拢。
逢勤摸上炮管,铁炮比砖石更烫,在宁绍的水师战船和城防上他见识了铁炮的威力,但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铁炮。
“轰!”猪头大小的铁球砸在远处的河道中,激起一片水花。
东城头一声巨响,把城池中本就惶惶然的百姓吓的往屋子里一缩。
“每隔一个时辰开一炮,把城头所有的铁炮都试一遍。”逢勤继续前行。
他见过最坚固的城池是大同城,其次便是杭州。四门皆有三道铁闸,设有瓮城,城墙垛口有棱角,铳矢可攻击到任何一处。现在他最大的问题是,守军太少了,都守在城头,便无法控制城内。
从清晨巡视到午后,挑出城防的各种毛病,身后的亲兵在他不满意的地方都做了标记。
远处一个士卒飞奔上城墙,拱手禀告:“大人!”
“嗯!”
“奉大人令,把杭州城内曾在朝廷担任过五品以上官职的士绅都请到衙门了。”
逢勤轻轻点头,继续前行。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他才踱着小步回到巡抚衙门。
巡抚衙门后的院子里足有七八十人,持刀的兵丁挺胸的守在门口,这些人清一色都光着脑袋。原本不想剪辫子的,接到逢勤的召令后,也不得不剃了个光头,以之前颁布的命令再留辫子出门就该斩首了。
茶水都续了好几杯了,茅房前排起长队。
这些士绅来这里干等了一个时辰,尚未见到正主的身影,彼此打招呼,看着光亮亮的大脑袋,尴尬不安。
“这新上任的守备究竟是什么人,怎敢如此无礼,鲁王这样下去,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啊!”
几个人聚在一团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如同蚊鸣。
对博洛等清虏时,他们一个个垂头顺目,生怕惹了满人的不痛快。明军攻下杭州,尚没有下达召集他们的朝令,这些人的嘴巴便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大明,士绅议论朝政再正常不过了,剃了头发没让他们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逢勤回府换了衣服,领着四位亲兵走入后花园。
见到他进门,院子立刻变得连跟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先前开口骂人的现在都老实了。
逢勤径直走到凉亭里,一路眼皮低垂,谁也不看,士绅自觉让开道路。等走在凉亭前站定,他招手示意众人围拢过来。
“各位都曾在大明朝中为官,末将今日冒昧把诸位请过来。”
逢勤的声音不大,满院子的士绅都在竖着耳朵细听。
“哦,各位的头发都剃的很干净!”逢勤环视一周,用很平淡的口气问:“都曾在清虏为伍吗?”
“吾等日夜期盼王师,清虏凶残,我等如此也是逼不得已啊!”后花园中像飞进来千万只苍蝇。
“嗡嗡”声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逢勤等众人都安静下来接着说。
“平民百姓见识短,剃了头发留了辫子也就罢了,各位都曾受过皇恩,学过圣人之书,也做这般行径,只怕是说不过去吧。”他平日话语极小,今日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舌头有些发直。
话音刚落,两列士卒气势汹汹冲入后花园,长刀拔出一半,目光看着逢勤的手势。
火球般的太阳不再那么炙人了,几十人脊背发凉。原来不是征召他们入府,而是秋后算账的。
“你们中不但有人剃了头发,还有人给清虏为官。”逢勤从衣袖中拿出一份名单,“王进,沈甫永……等二十三人曾任清廷的官吏,罪无可恕,立即捕入大牢。”
四周的兵丁恶狼般冲杀来,把惊吓的瘫倒在地面的士绅拖到后花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