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徐折清扬声说道,须臾便见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正是一身深灰色长衫的徐盛,身上似乎沾染了些深夜的凉意。
“少爷。”他走到正中间行礼。
“起来吧,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徐折清问道。
“据柳管事和茶庄里人回过来的消息,问题的确是出在了今日的午食上,应该是谁刻意在饭食中掺了伤明草……”徐盛说到这儿,抬起头来看向座上的徐折清道:“少爷,我也觉得胡师傅的嫌疑最大,共茶院和其它的茶奴也就罢了,可她是跟落银还有白师傅一个小灶的,白师傅和叶师傅都误食了,她却没事,这真的说不过去。”
徐折清沉吟片刻,道:“你明日去伙房,将今日晌午三位大茶师的菜式罗列出来给我。”
徐盛稍稍一愣,明白了过来,忙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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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徐家茶庄这几日出了多少桩大事,晋茶会还是如期而至了。
在这风口浪尖儿上,自然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散布,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茶庄都得到了一些消息。
然而以讹传讹之下,便很难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了,众口之下,可谓是说什么的都有。
晋茶会开办已有数十年之久,得到了业内人士的大力追捧,外界的人也都爱来凑个热闹,都想来见一见各大茶庄的大茶师风貌,更遑论是这种能将出名的大茶师集聚一处的盛会了。
晋茶会之所以能这么深入人心,不过是因为其公平公正公开,场地也不设禁,只要是在规定的时间之前过来,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不会被拒之门外。
晋茶会举行期为三日。一日一试,而距离今日第一试的开始时间,仅只剩下了半个时辰不到。
此时。偌大的晋茶院中已经人满为患。
晋茶院舍方正,足可容纳千人围观。正中间设有九阶高的晋茶大筑台,供给茶师们比试之用,上方各种茶具应有尽有。
下方六阶高台,稍次于晋茶台,置有四张半人高的茶案和四把宽大的黑檀木圈椅,是专门为那三位资深的品茶师和曲公公所设。
下方那呈半圆形的围座,便是留给一些稍有名气的品鉴师了。然而他们的决定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不过是来撑一撑场面罢了,谁都明白,真正的决定权是在那高座上的四人手中攥握着的。
晋茶台东西各有两座三层朱红高楼。飞檐斗拱,此时四面雕花大窗皆呈洞开之状,乍地一看,犹如一朵竞放的重瓣红莲,气派不凡。
相比于院中的散座的拥挤。两栋楼中相对显得相对安静许多,能进这两栋朱楼中入座的,除了来参赛的茶庄东家之外,便是非富即贵之人。
此刻,不管是楼中还是楼下。十人中至少是有七人在讨论着徐家茶庄近来发生的事情,不消多想,也知道多半没有好话,各种奚落和藉此抹黑的言语不绝于耳,所谓同行无好友便是这个道理了。
“徐家没人了吧,找个众矢之的的大茶师来参加晋茶会。”
“而且你没听说吗?还被陷害染上了风寒呢,多新鲜吶,染了风寒还敢来参加晋茶会的大茶师,可是头一个……”
“哈哈,知道什么叫做自取其辱吗,这就是!”
“没错儿,说不准今个儿咱们还能有幸瞧见,徐家史上头一个连第一试都过不了的大茶师呢!”
落银大概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还没有露面呢,就已经沦为了众人的笑柄。
“嘘……人来了。”二楼上,一排排围栏坐着的茶庄东家或好友们说着正欢呢,忽然听有人放低了声音提醒道。
将头探到窗外往楼下一瞧,果见有身着青玉色销金暗纹直缀的高大男子步行在前,后头跟着位长相精明儿的随从。
不是徐家茶庄的东家又是哪个。
在场众人但凡是瞧见了徐折清的,没有不唏嘘几句的,撇开其它的不说,就说这长相英俊无双、又这么年轻就掌管这么一个大茶庄的东家,在青国可都寻不出第二人来。
甭管方才徐折清没来之前他们怎么落井下石,以此作为谈资笑柄,但如今人过来了,上前问候结交的却还是数不胜数的。
毕竟,各人心里都明白,暂时先不管日后如何,至少短时间内,树大根深的徐家茶庄占据青国第一的位置还是无法动摇的。
“徐东家,说来咱们可是快一年不曾见过了!待今日比试完罢,可要痛饮一番才是!”
“来来来,徐公子这边儿请坐,这位置可是专门给您留着的。”
面对着众人的巴结讨好,徐折清从容的应对着,脸上始终保持着适中的笑意,这副淡若清风处之不乱的形象,在一张张做作阿谀、谄媚的嘴脸之中,更显得气质非凡,非随便那些小门小户小茶庄的人可以相比的。
徐折清寻了位置落座之后,刚巧见二楼楼梯口处,行来了一位身材高瘦的男人,五十岁上下,梳理整齐光滑的双鬓掺了几缕银白。
他着一袭玄色镶边宝蓝缎面圆领袍子,双手背在身后,脸型略微显得尖利,颧骨突出,鼻梁高挺,长眉入鬓,唇上和下颌各蓄有一把黑色短须,神色较为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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