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心里记挂着与周妃的约定,便又拉住了她同走。“姐姐昨晚没睡好吗,眼下有些发青啊。”
周妃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早上起了个大早,她一直处于迷迷瞪瞪的状态。“我昨晚描了个绣样儿,一时贪心也没留意时辰,后来困的不行才发现天都快亮了。眯了没两时辰,就来给太后请安了……困的我两眼皮直打架。”
“我原本想问姐姐可要与我同去永福宫,既然姐姐乏了,今日我便自己去了,姐姐你哪日休息足了再去不迟。”谢玖也不强人所难。
周妃点点头,宽大的袖子挡在嘴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姐姐顺便也去我宫里坐会儿,拜师宴我还没摆呢,心里总是没底啊。”谢玖二人连说边笑走出了宫门,下台阶时伸手扶住了周妃的胳膊,以免她迷迷糊糊一脚踏空了。
谢玖私心里其实很有些敬佩周妃,胆敢在神智不清醒的状况下来咸熙宫请安,这周妃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周妃嗯嗯直点头,谢玖也不知她究竟是听进去几分,直送她到宝蓝色的软轿前,周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进了轿。
“芳仪娘娘有心。”周妃身边的大宫女应桃恭敬地轻施一礼。
方才周妃下台阶她这做宫女的还没来得及伸手,瑾芳仪就稳稳地给扶住了,动作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的刻意。而且她也不认为周妃有什么值得瑾芳仪巴结讨好的。成天就知道刺绣,三五个月也不见皇帝去一趟宫里,若不是在咸熙宫偶尔能见皇帝一面,她怀疑周妃根本就不记得皇帝那张脸是找什么样儿。
反观瑾芳仪正得宠,晋位是分分钟的事,家世也压了周妃不止一头,梁国府嫡出的姑娘,撒起银子来如流水一般,整个后\宫的宫女在监看着宁安宫都眼热。
谢玖浅笑道:“路上抬轿慢一些,周姐姐没准儿就在里面睡着了,你是她身边得力的宫女,小心些是没错的。”
“谢芳仪娘娘提点。”
谢玖冲她点点头,转身便见安春候在身旁,伸手放到了安春递过来的手上,款款走到软轿前。
“宫门口有位着蓝裙的娘娘似乎一直在注意着您。”安春轻声道。
谢玖闻言笑了,一眼扫过去,果然是太后塞到宁安宫的那位尹才人。肤白如雪,一双猫眼一样媚气的眸子,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似乎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谢玖随意点了下头,没理会她便上了轿。
“去永福宫。”
太后疼自己侄女,既想着两宫近些来往方便,又想不能离皇帝太远,近水楼台,便选定了在含章殿和咸熙宫正中间的永福宫。虽抱着两全其美的想法,到底皇帝连去也没有去过那里。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轿子停到了永福宫外面。
谢玖施施然下轿,便见红墙碧瓦,朱门紧闭。
安春到门前拍了两下锡环,不多时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正是张修盈常带在身边的灵儿。一听是瑾芳仪,灵儿连忙开门迎了进去。
谢玖笑盈盈地边走边说:“听周姐姐说张妃前天吹风着了凉,今天又没在咸熙宫看到,身体怎么样?可喝了药了?”
“多谢芳仪娘娘关心,我家娘娘好多了,就是身子有些懒,不想动。”灵儿领着谢玖自正殿侧到了东边的暖厢,招呼小宫女沏了热茶奉上。先向谢玖道了个罪,便转到侧殿去请张修盈。
不过半刻,灵儿便脚步匆忙地挑帘子走了进来,小脸煞白,虽极力掩饰,笑容里总带着三分尴尬。
“请芳仪娘娘恕灵儿不周之罪,我家娘娘吹了凉风,脸上起了疹子,不便见客……是灵儿大意,请娘娘您万勿见怪。”
方才明明说只是身子懒得动,疹子的事连提都没提,如今见了张妃,突地提起了疹子这码事。谢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张妃是摆明不想见她,只差直白地开口赶人了。
以前她不爱搭理张妃的时候,张妃可劲儿的上赶着黏着她,恨不得整天浸在宁安宫。
怎么一下子态度就变了?
“是我冒昧了,应该先派宫人来寻问是好方便才上门的。”谢玖起身告辞,灵儿想是挨了张妃的训,竟连留也没敢留,只是毕恭毕敬地送谢玖到了宫门外。
谢玖坐在轿上若有所思,忽然挑起了帘子,向安春道:“你去私下打听一下,张妃喝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