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说什么?”他忽然问,身上的火熄了,脑子终于清楚了。
谢玖侧脸望着眼前绣着的一朵芙蓉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声音轻柔地道:“我想说,陛下待我太好了,我从来没有想过,除了爹娘还会有人待我这样好。”
半晌,顾宜芳才回道:“朕没有你爹娘待你好吗?”
谢玖表示,皇帝是不想以后愉快地玩耍了?
她虽不是这身体的原主,可也不好随意毁谤人家梁国公夫妇对自己不好吧,而且还是当着皇帝的面?这不是名副其实的自掘坟墓,告自己家的黑状吗?别说她看着梁国夫人待她很好,给她带进宫的嫁妆也足,便是他们真心对她不好,她也不可能说名义上爹娘的坏话啊!
皇帝的脑回路太过神奇,是不是把他自己都给转晕乎了?
“差不多吧。”她含糊地回答。
“差哪儿?”顾宜芳问。
谢玖咬牙,差在这身体是从梁国夫人身体上掉下来的肉,人家夫妻俩养了十几年的亲闺女。
最近是怀孕的关系吗?她觉得自己应付起皇帝来,越发地吃力,而且不讨好。
“我爹娘都对我好了十几年了,”她嚅嗫道,打算剩下的让皇帝自己琢磨。
“以后的几十年,你都得在宫里度过。”顾宜芳接下来说,“所以。你以后得对朕好一些,别总气着朕,否则……你个小没良心的……”
谢玖觉得皇帝跑偏了。
不只他这个人的脑袋跑偏,整个人都跑偏。好好的互诉衷肠的气氛,让他生生给弄成个驴唇不对马嘴,各说各话。本来还想着安抚小皇帝,再调\戏他一番,好好表表白,让他美美。
用以弥补他因嫉妒她没提到他生辰而受伤的小心灵,既然他心理这般强大,就自己玩儿去吧!
谢玖经过好一番心理建设,决定还是应该把小皇帝心理的疙瘩给解开,免得他扔心里哪块儿旮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番出来跟她算帐。哪知还没等到她开口,只听屏风后面小皇帝细碎的呼噜声已经响了起来。
……他俩是不是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和小皇帝愉快地玩耍了。
惠妃有了身孕,虽然收到的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其实妃嫔里有些还是很开心的。皇嗣固然为惠妃稳固地位。可是上有皇后,她的位置顶天儿也就到这儿,以往皇帝专\宠惠妃,旁的人连看也不看一眼。如今惠妃有孕,不宜侍寝,众妃的心思前所未有的活泛。
只不过美了没几天,她们惊诧地发现皇帝依然不看旁人一眼。去宁安宫就跟上早朝似的,风雨无阻。
而且皇帝宠惠妃更加名正言顺,肆无忌惮,连太后都顾着惠妃肚子里那两块肉不声不响,任皇帝为所欲为。吃食衣服都是先可着宁安宫,惠妃孕吐的厉害。饭菜吃什么吐什么,成天就拿水果和各种补药顶着。
但凡惠妃说了一句好,整筐成车地往宁安宫推,而这惠妃非稀罕的东西不爱吃,上贡的果品很多妃嫔连见都没见着。就直接送宁安宫了。送进宫的两筐荔枝,就给太后端了两盘,剩下的别说皇后,连皇帝一个核也没吃着,尽数到了惠妃的肚子。
谢玖就窝在宁安宫,没事儿听听花真讲些外面的闲言碎语,吃了睡,睡了吃,才不到三个月肚子就鼓出了小包。
一时间,她也弄不明白是胖的,还是双胎本就长的快。
中秋节眼瞅着就要到了,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谢玖被皇帝禁止出席各种宫廷宴会,便大力在宁安宫布置了一番。宫中本就因位份及受宠程度不同,布置陈设也分三六九等。
惠妃本就家底颇丰,连受赏赐,皇帝怜惜她行动不便,这么盛大的节日要憋在宫里,连花灯都看不着,便吩咐高洪书挑了皇帝珍藏贵重的物什搬到了宁安宫。经过惠妃的布置,宫里越发显得金碧辉煌,甚至比昭阳宫也略胜一筹。
安春委婉地劝了惠妃一句。
谢玖转脸就告诉了皇帝,皇帝那阴嗖嗖的眼神安春一辈子都记得,就好像她好心提醒一句僭越,就在了皇后一派似的。
安春觉得看不懂惠妃了,以前觉得她就是人精儿,耍心眼皇帝\都未必能耍的过她,现在成天看着她混吃等死,除了睡就是吃,再不然就是作,顿觉古人诚不欺我。
古话说一孕蠢三年,或许是没错的。
就不知道皇帝的忍耐度有没有三年那么长。
这天,谢玖正捧着一碗葡萄吃的滋滋有味儿,便见花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小红灯笼,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注意你的仪容。”安春皱眉提醒,为什么她还不到二十岁,生生有种快要变成老嬷嬷的感觉。惠妃开始越来越不省心,花真也一如既往地没有长进。
花真长舒了口气,顺了顺,压低声音道:“宜安公主和端王妃派人过来打招呼,说一会儿给太后请过安,就要来看看惠妃。”
“唉哟俺地娘,俺知道宜安公主,”舒宜本在一旁悠哉地飘着,一听花真说起这句,顿时兴奋的不知所以,手舞足蹈地比划。“她有俺四五个那个粗,体格相当健壮,是居家种地的一把好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