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模糊的脑袋终于一闪灵光,皇后对她的长夏宫了如指掌,连个小姑娘病了都一清二楚,这是在她身边放了多少棵钉子啊?
庄妃只觉一阵小阴风嗖嗖地顺着脚后跟往上蹿到脖梗子,把她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脸上变颜变色,根本就没想到宫里的消息已经传飞了,不只昭阳宫,其他宫里也有所耳闻。
除了含章殿,皇帝紧急召了内阁大臣议事,其他但凡有点儿活动能力的就没有不知道华阳公主又作开了。
“回皇后,还、还晕着。”庄妃跟惊着的家雀似的,瞪着两眼珠子,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御医都只说是身体虚弱,前些天病体未愈,虚弱所至。”
这些御医倒是省心省力,上一次她昏倒就是这样一番说辞。如今更是连其他理由都懒的想,直接把她的病历拿过来用。
谢玖佯装没瞧见庄妃神情异常,任由庄妃手脚顺拐地领她去了秦溱的房间。
只这里却不是她上次去见秦溱的屋子,比之前的房间更大些,装饰摆设也不尽相同,隔几步就有宫女太监站立两旁。
一问才知这是华阳的屋子。
听着庄妃极力渲染华阳与秦溱姐妹情深的一幕一幕,谢玖却只觉头晕眼花,腿抽筋。
华阳在失母的打击下,越发依赖秦溱,而秦溱也是家里异母姐妹众多,自小就是斗心眼儿斗过来的,一个傻货,一个心眼儿多到时不时地就要溢出来的能弄到一起去,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谢玖表示对老天爷这极富创造力的思维点赞。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再清楚不过,前世她是厌恶华阳到了一听这名字就反胃的地步,恨不得拿她当坨屎扔进茅坑里。偏她一直到自己死,还在秦妃的庇佑下,皇帝无度的宠爱下横冲直撞,肆意地活着。
此时秦溱紧紧闭着双眼,状似熟睡地平身躺在榻上,华阳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辞。
“华阳担忧秦溱,哭闹不停,臣妾也是没有办法,才教她念‘阿弥陀佛’,为秦溱去灾祈福。”庄妃压低了声音,一脸心虚地解释道。
谢玖嘴角抽搐,庄妃这般教养方法,二十年后还不教出一代神尼啊?
这是为她祈福?她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超渡亡魂啊?
“华阳!”庄妃直勾勾地盯着华阳,不想失了礼数,皇后责她管教不善,欢快地挥着手里的锦帕扬高了声音道:“快见过皇后,皇后来了。”
完全没有看到皇后那如遭雷劈的一张脸。
直到庄妃身边的大宫女不忍卒睹的别过脸去,皇后连她家娘娘这般傻货都容得,谁再在背后说皇后容不得人,她、她诅咒那人到死!
皇后,那是多么宽厚仁德的一个人!
华阳像是受到重大打击,没了往日嚣张的气馅,乖乖地行了礼,又再度回到榻前作超度亡魂状。
此时,谢玖已经雷的外焦里嫩,完全说不出话来。环视屋内,唯有一个宫女鬼穿墙越室而过,不留下一丝阴风。
反而是替小秦溱出头的小皇子鬼不知到了哪儿去,完全失了踪影。
她隔着华阳看了看小秦溱,面色一如昨晚见的那般憔悴,瞧不出其它的异样。
这一路上,庄妃早把秦溱的病大大小小讲了一遍,细到太后是怎么吩咐的,御医相互交流之间的小眼神,谢玖晃了一圈,居然感觉到问无可问。
唯有夸了庄妃两句尽心,并嘱咐她好生照顾秦溱,这便转身走出长夏宫。
谁知才迈出殿门,便见秦夫人一阵风似的从外面抢身进来,满面焦急,脸色一片惨白。
秦夫人想不到和皇后碰个正着,一时间呆愣当场,只到皇后身边的宫女冰冷的眼神射过来,才激灵打了个寒颤,福身一礼。
太后被华阳一顿作给作到了长夏宫,看到昏迷不醒的秦溱就头疼的要命。
这可好,人家亲娘哭爹喊娘求着要接回孩子,皇帝硬是不许,反而圈在宫里三天两头有病,也不知道该说这孩子命小福薄,还是八字和宫里犯冲。
如今居然就这么晕了,御医还都束手无策!早知今日,她非强硬地将秦溱送出宫外,何至于皇家现在这被动的局面!
太后烦的头发都白了两根,可这也不是瞒的事儿,当即就派了小郭嬷嬷亲自去接秦夫人进宫。
谁也料不到就是这样巧,谢玖一进一出,正被秦夫人堵个正着。
尽管秦夫人很快回神,可谢玖还是捕捉到了秦夫人垂眸之前那一闪而过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