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在这一刻。
在着他人眼里,连城赫然是嫌命太长,明眼人皆能看出……上官连城,贵为相府嫡子,试卷之上,处处不敬,换作寻常人。
早已推到午门,斩首示众。
但,之所以迟迟,留他性命,无不是看在相府面上犯。
相府,无疑是位高权重。
可偏偏,愈是位高权重,愈是树大招风,连着圣上保不准,同样心有防备……偏然,在这一刻,上官明求了情,上官连城不但,不去认错。
反而,仍是固执己见。
这不明着叛逆之心?!
“皇上,微臣平日疏于管教,才让犬子养出这样性子!求皇上,网开一面……”
素来懂事的连城,在这一刻,这样一直坚持不敬。
上官明心有气急,不由朝着他看去一眼,严肃道:“孽子,还不跪下!”
若是这样下去,怕是保不住他,到时有个三长两短……家里上下,怕是乱了套,不仅上官鹰痛心,连带林诗涵,怕是失了半条命。
“小城……”
边上,君长卿同样投过了目光来。
却是,一时半刻,不明说些什么。
连城卷上所答,之前已然,听闻过一二,太平盛世一言,深得人心……只是,后面君、臣、民,三者关系,未免教人惊异。
但,一定意义上而言。
她所言,根本是有道理,让他从着心下,感到诧异……从小到大,生活在皇宫当中,看惯了勾心斗角,阴谋横生。
在此当中,多少人平白枉死,多少人沦为替身,甚至多少人作威作福……人人生来,根本不平等,天生的身份,注定了以后的道路。
一如君墨白,因为他是皇后所出,君龙泽一心相互。
即便,害死了若桃,同样不予任何处罚。
公平么?根本,没有什么公平!
可是,偏然连城在这一刻,道出君与百姓,地位平等……不得不言,他的确让他感到惊艳,除却往日,不由另眼相待。
然,虽是这样,他并不能明着,站在他这边。
因为,明显的,朝廷大臣,无有一人,赞同他的话语……换而言之,他现在挑战着这些人的底线,同他一起,便是同着这些人作对。
而,立太子在即。
他想,他不能,让拥立他的人,产生不满。
所以,只能关注着连城,若是有了生命危险,出面为他求情……其他的,一时半刻,什么也做不了,不觉有着一丝无力。
连城站在原地,还是一动不动。
父亲的话语,君长卿的关怀,并非未曾听入耳边,只是事情已然开了口……断不能,如此轻易丢下,而且看得出,君龙泽情绪不明,隐有一分思量。
“上官连城,你当真是勇气可嘉!”
突兀的,在着所有人意想不到之下,君龙泽朗朗一笑……而后,神色认真,开了口道:“现在,可否作个解释,你卷上所答,该是何意。”
“回皇上,在下卷上所答,并无真正违逆。”
连城拱手,恭恭敬敬回上。
心道,君龙泽想来,已然有了一些考虑。
如此,脑海翻转,缓缓接着道:“皇上,佛经有言,人人生而平等。上至皇上官员,下至黎民百姓,皆是存在于世。试问,若是皇上,生在普通百姓家,该是如何?在下认为,皇上之所以坐拥天下,何不是因着百姓存在?若是,世间无有百姓,皇上可还是皇上?百姓安居乐业,爱戴感激皇上,自当是皇上的功劳,倘若是昏君当道,官员腐败,百姓民不聊生,届时该当如何?”
语顿,目光迥然,无有一丝退却。
视线,缓缓地,朝着四周,一一掠过……顷刻,迎上适才,一字一眼道:“届时,官逼民反,天下大乱。是为,帝王之业,成,在于百姓。败,同样在于百姓。”
一语毕,接踵而来,还是一阵阵议论。
连城唇边微扯,在着原地,一举跪了下来:“
皇上,若论阿谀奉承,并不为难。可是,在下想,皇上之所以出这一考题,该是想听真实想法。在下并非当真忤逆圣上,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当是皇上治国有道。在下道出真实想法,只想让皇上,以民为先,永保太平盛世。”
金銮殿上,寂静无言。
周围静得,仿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龙椅之上,君龙泽神情不明,只是若有所思……忽而的,视线转向下方,看向一人:“状元郎,依你看,上官连城所言,可有几分道理?”
状元郎微微一怔,旋即满是恭敬上前。
朝着连城,瞥去一眼,而后微弯了身道:“回皇上,臣认为,皇上九五之尊,当是真龙天子!有皇上在,百姓自然安居乐业,无需像上官公子所言,那么处处担忧。再者,皇上可是天下第一人,怎能与寻常百姓,相提并论!若是这样,岂不是天下所有百姓,皆是与皇上平起平坐?”
话落,微微移到连城身边。
笑了一笑,似是不想得罪:“不过上官公子,年龄尚小!想来,有些年少气盛,当是可以理解……”
听着他的言语,再看他的笑容,连城没来由的,感到些许反感……这样的状元,怕是以后当了官,并非做到真正清廉,在他的心里。
俨然,与着多数人一样,并不把百姓放在心上。
“那么你们,怎么看待上官连城所言?”
君龙泽不动声色,并未就着状元话语,评论上一二……甚至于,连城所言,同样是沉默听过:“在场之人,可有谁人,赞同上官连城所言?”
随着这么一言落下,在场之人皆是,议论不停。
但,真正站出来的,并无一人。
不期然的,心下感到些许失望。
原本已然猜到,所言有些惊人,在着南凉这里,却是未想……当真,没有那么一人,赞成她的所言,皆是认为,她所言有误!
微微垂眸,不觉讲了这么些,根本是无有作用。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上官公子,所言极是。”
关键之时,一语声音,从着外面,缓缓传入。
熟悉之间,泛着一丝陌生的认真,连城心下,不明一喜……同着他人一样,下意识回了眸,却见金銮殿外,阳谷洒落了一地。
正,有着一人,白衣翩然。
他,站在那里,身形笔直修长,有着些许阳光,映衬在他的身上……隔着距离,有着些许朦胧不清,但,无疑确定,正是君墨白。
鲜少的,记忆之间。
似是,他向来红衣灼灼,惊扰视线。
如今,突然换却一身白衣,似是从着清雅如莲,到了出尘如梨……在着所有人注视之间,他缓缓抬了步,从着外面,一步一步走进。
就像一抹光,照亮了近来。
温暖,如影随形。
然,相反的还有惊鸿,害怕,不安,等等。
不明情绪,连城捕捉得到,在着在场之人眼里,一一浮现出来……却是,她视线一眨不眨,望着君墨白走近,直至到了她的身边。
微怔之间,君墨白唇边微挑,挑出一抹笑意。
刹那间,连城的心,不知怎么,逐渐平静了下来……抬眸,朝他回以一笑,带着些许愉悦:“七王爷,赞同在下所言?”
还在跪地,看向君墨白时,这才察觉,尽管君墨白,身体羸弱……在她的面前,俨然已是男子,身形高大,轻松遮住了她。
或许,心动,并非来得无有道理。
就像,牢狱之间,他不顾君龙泽旨意,闯入探望与她……生病之时,他熟记于心,喂她吃药,吩咐人备菜,怕她寒冷,在着身下铺了锦被。
甚至于,她隐隐记得,他一夜未走,拥着她。
隐隐地,之间半梦半醒,还是枕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