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宜佳摇摇头。道:“应该是住在附近的爱茶之人吧。此人是一片好心,咱们就听他的,少采一些茶叶,别影响了茶树的生长健康。这颗茶树,只怕有上千年了,死了就太可惜了。”
“千年古茶!”蓝田眼睛一亮,道:“那这茶叶是不是真的能解百毒啊?”
“我问过李爷爷。他告诉我,这种说法有点夸张了。”林宜佳再次动手,仔细地选择一些树叶采下来,道:“不过。能解很多常见的,并不立即致死的毒还是可以的。恩,李爷爷看到这些茶叶肯定很高兴。”
蓝田点头,抬着脚想要帮助林宜佳采茶,但看自己小姐每选一片茶叶都十分慎重的样子。便觉得不好插手,找了从未用过的素帕子,站在旁边替林宜佳兜着采下来的茶叶。
因为慎重小心,林宜佳的鼻尖居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她怕自己汗水沾染上茶叶,影响了茶叶的本质。便也不擦,继续全神贯注地搜寻比对,时而从树叶间轻巧地揪下一片来。
素帕上不多时便有了几十枚叶子。
这些叶子,对于这十几人合围的庞大树冠来说,实在是沧海一粟般,不值一提。蓝田甚至开始在心中嘀咕:有必要这么仔细吗?这茶树上有那么多的叶子……
“小姐,有人过来了。”蓝田出声提醒道。
林宜佳顺声望过去,便见一个蓝衣青年缓缓漫步而来,似乎陡峭的山路并不能给他一点阻碍似的,轻松而写意,宛若在春天绿色的田野中郊游,不时从山林树木之间小心地采摘些草木菌类,丢到背上的背篓中去。
居然是个采药人。
但他那悠闲写意的态度,又不太像是一个采药人。
离的近些后,林宜佳便发现他的衣着十分简单,衣料是细密结实的麻布,脚上登一双牛皮筒靴,靴口直至小腿,用麻布条缠的十分严实。除头上发髻一根木制簪子之外,再无其他装饰。他的人看起来十分年轻,最多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容貌并不如何出色,但眉眼温和,一见便能让人心生好感信任。
他似乎终于也察觉到了林宜佳等人,几步上来,看见林宜佳和蓝田蓝思之后,微微一愣后,抱拳行礼道:“抱歉,小生不知几位姑娘在此,若有冒犯,还请原谅。”
如同他的眉眼一样,他的言语也真诚温和,彷如三月春日暖阳。
林宜佳有一瞬间的失神。
“敢问……”
“鄙姓柳。”那青年道。
林宜佳抿了抿唇,微笑问道:“敢问这位柳先生,这牌子是否为先生所书?”
“不敢当。”那位柳青年道:“这块牌子,正是在下所书。姑娘有所不知,这山上,不止这一颗千年古茶。鄙人初至此山之时,共发现古茶三十三颗。殊不知半年之后再来,便有三株因过度采摘而枯死,当下心痛难当,思来想去,便为每颗古茶树挂上牌子,聊尽心意。”
“据奴婢所知,那些采药人采茶人还有山民们多不识字吧?”蓝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接话道:“先生此举,怕无效果?”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那柳姓青年微笑道:“本地人靠山吃山,又心性淳朴,极难做出伐树取果之树。倒是偶尔路过之人,发现天地之宝时,极难控制住欣喜之意,无意间做出破坏之举。”
有道理。
林宜佳点了点头。若不是看到这个牌子,她虽然不会毁坏这颗古茶树,怕也会因为高兴之下,多摘一些。而古茶树有时候极为脆弱,稍有不慎,枯死也是可能的。
“先生大意,小女受教。”林宜佳行了个礼。
那青年侧身避过,目光在蓝田的素帕上扫过,见上面所得并不多,便真心微笑了起来,道:“姑娘是爱物之人,柳某便不打扰了。”
说罢,他微微一礼,从另外一处山石之间向山下而行。蓝色衣裳在树木间闪烁不定,很快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这个人,都是洒脱有礼。林宜佳心想。
蓝田小心地捧着素帕,看自己小姐在沉思,小心开口道:“小姐,咱们还采茶吗?”
林宜佳回神,点头道:“再采一些。”
爱护古茶树,并不是一片茶叶也不采摘,那是浪费。若是林宜佳所料不错,这颗茶树上那些往日采摘的痕迹,多半是经那柳姓青年之手了。
“听他说,这山里还有三十来颗茶树呢,咱们是不是……”蓝田问道。
“不必刻意强求。”林宜佳摇头道:“你难道没听他说,这山中也有采茶人出没的吗?这颗古茶树因为在山顶,所以还能让我们采摘一些,其他怕都是一般了。”
“哦。”蓝田便不再多言。
林宜佳没有多摘,不过是几百片叶子小心地包了两包,总共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回到山顶同父母等人汇合了。林家康的画已经有了轮廓,只差细笔雕琢。此时,他正旁若无人,仔细观摩体会着眼中的美景。
林大夫人看到女儿回来,笑眯眯地道:“小六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古茶,怕有千年了。”林宜佳兴致很好,道:“回去后让李爷爷看一看。”
“既然是千年古茶树,怎么就只采了这一点儿?”林大夫人听见千年古茶,也是眼睛一亮。从他们这个方向看向茶树那边,有山石格挡,并不能完全看的真切。所以,她只留意林宜佳几人在那边没出意外,其他都不清楚。
林宜佳便将柳姓青年和树上的牌子说了说:“……我就稍微弄了一些回来了,回去给李爷爷看过再说。若是李爷爷有兴趣,再回来看情况采摘就是了。”
她既不怎么懂茶叶,也不怎么懂药材,以茶为药的话,就更不懂了。她采的茶叶,极有那枯黄即将掉落的,又有那伸展最完美的,也有那半展开的,更有几片新芽,全是为了能让李老神医对这么一颗茶树有全面的了解。就像那木牌所言“天地珍宝”,岂能由她任意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