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庄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替好友叫屈:“你那一家子实在恶心人……”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坑自家人的,不过谁叫好友不是亲生的。
这时,胡三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几大包东西。
“进哥,我让人切了一只鸡,又买了两斤牛肉和油炸花生米。你们看还需要什么,我再去添点。”胡三一面说,一面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不用了,一起坐下来喝点儿?”韩进道。
胡三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喝吧,今天瘌痢头回家,让我给他当班,我去前面看看。”
韩进倒也没再劝他,就同梅庄毅就着下酒菜,一面喝酒一面说话。
*
回一趟娘家没借到银子不说,娘家又生了那样的事,尤其这次可能将大嫂给得罪了,梅氏心情并不好。
不过她并不后悔,这种事总需要一个人捅破,才能制止矛盾继续扩大,而由她这个出嫁女来做最好。
梅氏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一见娘是沉着脸进门的,卢广智便心生不妙。为了不吃挂落,赶忙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连五郎都看出了不对,都没敢找姐姐要承诺好的糯米糖,跟着二哥一同跑了。
“怎么了?”卢明海问道。
梅氏望了女儿一眼,卢娇月借口换衣裳,回了自己的屋。
梅氏这才将今日在娘家生的事,告诉了丈夫。
听完后,卢明海叹了一口气,道:“一家子人太多了,也容易生出矛盾。”
梅氏翻了他一眼,呛道:“你既然知道,怎么不跟你爹提分家。”
若不是因为没有分家,她又何必为点银子难成这样。这会儿梅氏已经将娘家的事抛在了脑后,而是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女儿和儿子的婚事上面。没从娘家借来银子,别处更是不用想了,义儿和月儿的婚事该怎么办?
卢明海被呛地一窒,无奈道:“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怎么就不能说这个了?!你说我们这么多年容易吗,起早贪黑赚了些钱,都填给公中,轮到自家孩子要用钱,公中那边却连个屁都不放……”
梅氏虽是乡下人出身,但平日里从不会像那有些乡下妇人那样张口就骂人,明眼可见她是迁怒上了。
媳妇说得太难听,卢明海不禁也有些恼了:“什么放不放屁的,咱们不还有些钱吗。”
梅氏斜眼看他:“那你是准备让义儿先成亲,还是让月儿先嫁?裴家那边可是早就说好了,再过两个月就去下聘。已经拖了一年,今年可是不能再拖。至于杜家,你觉得以杜家如今的情况能等?”
梅氏其实不傻,她十分清楚昨天大嫂来与她说话的那意思。就是因为明白,她才知道月儿的婚事耽误不得,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家看中杜廉,若是今年杜廉能考中秀才,梅氏真没信心杜家能等自家月儿。
卢明海一窒,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若不然我去跟大哥说说,让大嫂从中间递句话,让杜家那边先等等?不用等久了,只等一年,我明天就去跟爹说,这一年咱们二房赚的钱暂时先不交公中了,先把月儿出嫁的钱攒出来。”
里屋的卢娇月眼睛一亮,等到明年?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这会儿的杜家估计连粮都断了,他们是万万不会等到明年的。他们等不起,也拖不起,急需一个能去填窟窿的人。
所以说,只要能说服她娘将杜家的婚事拖到明年,根本不需要她费任何力气,杜家人自己都不会和卢家结这门亲了。
这么想着,卢娇月不禁走了出去,道:“爹,娘,你们别吵了,先让大哥成亲吧,裴家那边耽误不得。至于杜家——”
她顿了顿,佯装有些羞涩地垂下头:“杜家婶子和咱家是亲戚,她也是个明理之人,只要咱们和她讲清楚困难,杜家应该能够理解,女儿再等一年没关系的。”
杜寡妇那人不是会在家人面前装吗,看她这下可怎么继续装下去。看她露出真面目以后,她爹娘是否还认为杜家人都是好人。
卢明海连连点头,讨好地望着媳妇,“这个主意好,墨兰你看呢?”
梅氏被这事弄得也有些烦了,且她也知道能让男人开口说不把钱交到公中极为难,也不忍心再逼他,尤其她也没什么好主意,遂气馁道:“随你!”
“那我明天就去跟大哥说!”
卢娇月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