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果真是好东西!”
藏在校场边武器架后面的阎立德,见得连弩之威,听到徐真奸笑,肺都要气炸了,此时他终于明白,连弩不能连发,并非自己之错,而是徐真这小人暗中作梗!
他对连弩心驰神往,将图纸视若珍宝,虽然自己也看出些许端倪,但却有不敢擅自改动,没曾想到头来,这徐真居然让他给自己做了嫁衣裳!
“十足的奸人啊!”阎立德气愤之极,抄起武器架上的一柄长枪,朝徐真身上好一番抽打,徐真自知理亏,慌忙躲闪,实在避无可避,值得摊手如电,将长枪给夺了过来。
“阎老哥切莫气恼,小弟这不是为了哥哥好么,若非如此,哥哥如何会整日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如何能够将这连弩的构造烙入脑海啊!”
阎立德听到徐真狡辩,怒气更盛,然则心宽体胖,虚汗如雨,脚下轻浮,想追打徐真俨然已经有心无力,只得咬牙切齿兀自吁吁大喘。
“哥哥莫生气,且随我来!”徐真这次主动揽住阎立德的肩头,后者不为所动,徐真拉扯几番,对方纹丝不动,他也是无奈苦笑,心知真真惹恼了这尊财神爷,眼珠子一转,计从心来。
只见得他快步走到靶子处,将弩箭都装入木盒之中,却留下一支来,在校场上自顾描画了起来。
阎立德起初不为所动,可当徐真画到三尺之外后,他的目光已经渐渐被吸引过来,全然忘了徐真夺弩之恨,反正他已经清楚了连弩的构造,连徐真暗中布置的瑕疵也知晓,再打造十张八张都不是问题,反倒是徐真刻画的设计图,再次将他拉入了机械创意的海洋之中!
“这...是前朝床弩?嗯...不对...抛石机?也不对啊...这...嗯...此处颇有玄妙之意了...嗯?...这!”
阎立德心头喃喃自语着,慢慢居然被徐真的设计图夺去了心神!
直到徐真画下最后一幅部件图,阎立德已然目瞪口呆,兀自喃喃自语,如中邪魔!
徐真嘿嘿一笑,拍了拍阎立德的肩头,丢了一句:“您老慢慢研究哈,小子先行一步咯!”
拿着连弩和箭盒走出校场的徐真得意洋洋,回头却看到阎立德已经趴在地面上,如痴如醉地死盯着设计图,这一刻,徐真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方天地之间所有东西都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名痴心技艺的匠师,和一副图纸。
他的心头顿时涌出一股敬意来,反倒为自己的小伎俩感到有些羞愧,不过他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念头,将这种投资放在阎立德和李德骞的身上,绝对物有所值!
就在徐真赶去看望凯萨和摩崖以及柔然人之时,侯破虏却面色苍白地跪在军帐之中,他的身前,老大人(注1)侯君集面容冷若冰霜,一双眼眸如鹰隼,如迟暮老雄狮,不怒自威,让人心生惊怕!
“啪!”
一声脆响,侯破虏被自己的老爹一巴掌扇得转了大半圈,小白脸顿时留下硕大红掌印,口角都溢出血水来!
“父亲,儿知错了!”侯破虏双眸含恐,深深伏首,颤声告饶道。
“错在何处?”侯君集冷冷地问道。
侯破虏咬了咬牙,终究是坦白道:“儿不该嫉恨袍泽,不该抢夺军功,更不该立下军令状,让父亲收拾摊子,扫了颜面...”
侯君集听到儿子这般认错,不喜反怒,又是迎面一脚!
“嘭!”
侯破虏被踢飞出去,捂住胸口,疼痛难耐,却不敢再声张半句!
看着儿子如受惊之绵羊,侯君集也是轻叹了一声,走了两步,蹲在儿子面前,颇有些语重心长地教诲道。
“人生于世,自当洒然受命,人非圣贤,必然有所欲求,该恨就大胆去恨,该抢自当豪夺,如此才当得大丈夫之气度,吾乃堂堂国公,谁人能扫我颜面,谁人又敢扫我颜面?”
侯破虏猛然抬头,眼中仍旧有着一丝不解,然而侯君集却摸着儿子的头,在他耳边轻声私语道:“为父所怪责者,是你连一个小小亲兵队正都弄不死罢了!作我侯君集的儿子,我不怕你犯错,就怕你成不了事!既立下了军令状,就算这个叫徐真的小子没有投敌,你也要让他变成真投敌,这才是我侯君集的儿子该有的手腕!”
侯破虏心头骤紧,看着父亲那阴鸷的目光,似乎在为自己打开了一个黑暗的世界!
(注1:在唐朝,大人是父亲的专用称谓,故而下级见上官并不会称呼某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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