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道这徐真收了东西却不办事,气得禄东赞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想要结交其他朝中权贵已经来不及,只能哀叹着听天由命。
然而第二天,却有一名老者前来,说是受了忠武将军之托,特来协助吐蕃使者参加婚试,禄东赞顿时大喜,忙将老者请了进来。
摩崖本来就是祆教使者,精通突厥语系,禄东赞虽是吐蕃人,却也懂得唐语和突厥语,与摩崖一番沟通之后,顿时被摩崖的博学广闻所折服,念起那两件宝物,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禄东赞自觉物有所值,徐真何尝不是如此认为,这禄东赞虽是吐蕃大贤,却也不识祆教圣物,这部圣经名曰《破晓》,乃是荻花圣殿分支的黑暗秘典,其中除了拜火教神圣言论之外,还暗藏祆教秘术,名曰破晓指,类似于中原烈火掌这般的诡异武学!
其实内劲外放者,于武道一途必是登峰造极,现世罕有所闻,皆以为凤毛麟角而不可得,烈火掌之类更是不可轻信。
然徐真与摩崖钻研圣特阿维斯陀久矣,对幻术一道却算得上宗师级别,这破晓指固然需要勤学苦练,但却暗含幻术之精髓,需要借助特制法器和药饵才可施展,禄东赞所赠之法器,正是与破晓指配套使用的法器!
徐真得了李靖的《增演易经洗髓内功》,日夜修习,又与凯萨密修双人瑜伽之术,对修炼一途越发沉迷,得了这两件宝物,又如何不喜出望外?
对于唐太宗六试吐蕃婚使的故事,野史轶闻多有记载,但众说纷纭,徐真也不能确定真伪,正绞尽脑汁搜寻记忆,牛进达却寻上了门来。
这位莽汉子凭借松州之战,终于从左武卫将军提为左武威大将军,多年军旅生涯也算是得了个圆满,此事多得徐真玉成,自然要好生感谢一番。
徐真知其豪爽,也收下了他的礼,命人摆了宴席,吃了一回酒,牛进达几觥酒下肚之后,话越多了起来,提醒徐真道。
“徐老弟,不是哥哥多嘴,你要在这官场上打滚,有时候确实需要收敛一下锋芒,别个不说,单说这长孙...这人你就不能顶撞...今次圣人独独不赏你,就是那人在圣人面前说了话,说什么爱惜你的才华,未免遭受别个的嫉恨倾轧,不能晋升太快,圣人也采纳了...”
“要不是老弟做事地道,老哥哥也不会冒险说这番话,圣人虽然看重你,但也架不住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呐...”
徐真本来对这牛进达印象不佳,但看他此时推心置腹,连长孙无忌对自己如何都说了出来,心里也是一暖,敬了一杯道:“多得哥哥提点,小弟却是知了,只是大丈夫顶天立地,若活得不自在,纵使官位再高,又有何益?”
牛进达闻言,心里也是轻叹,想当年他们这帮老兄弟,何尝不是这等想法,然而历经多年的打拼,谁还曾记得这年少轻狂的荒诞话儿?
这场酒一直喝到了下午,牛进达才尽兴而归,徐真也没有了思量婚试的心思,抚摸着长刀,心头闷气涌了上来,不觉借着酒劲舞了起来。
长刀挥洒寒芒,也不讲求招式,不多时就出了一身汗,徐真这才停了下来,正欲回去歇息,转身却发现一袭倩影立于身后,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在此处观看徐真舞剑。
且说这李无双既已见识了战场之惨烈,终于坚定了心中的念想,答应了这远嫁异族的事情,心里虽然不甘愿,却又深明大义,不得不为,始终不得排解,思来想去,还是来到了神勇爵府。
见得徐真挥舞长刀,酣畅淋漓,不由看得痴了。
二人本是欢喜冤家偏聚头,相互看不上眼,可经历了松州之战后,李无双始终记得那山洞之中相处的一夜,脑海之中满是徐真那略带邪气的笑容,任由辗转,仍是挥之不去。
眼看着圣人笃定了要再次赐婚,只是多了婚试这一环节,说不好要嫁到哪个属国去,到底是身不由己命若浮萍的女儿家,心里更是烦闷,又无处可说,只能找上徐真。
徐真摸了一把汗,朝李无双嘿嘿一笑,举剑相问道:“丫头,要不打一场?”
李无双微微抬头,也露出笑容来,只道一声好,拔出宝剑来,与徐真斗在了一处,剑光人影相互交缠,多少言语咽了回去,却透过一招一式,无声仿有声罢了。
打着打着,李无双的眼眶开始湿润起来,但见夕阳斜斜,映照四野,人伤语凝噎,手脚忙不迭,心头不得歇,只求他日再见时,灯火灭,双栖双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