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等人见得徐真久久没动静,也不急躁,却给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其时有中书舍人高季辅,乃李治派系的人物,得了长孙无忌的授意,遂嘲讽道:“徐将军若无良策,但可直言,我大唐朝中能人智士辈出,相信早有人心有答复,将军不若让贤与人,切莫耽误了婚试比赛!”
这高季辅出身渤海高氏,也算郡望之后,年少时勤奋好学,精通武艺,以仁孝而闻达,武德年间加入了叛军,后降大唐,被授陟州总管府户曹参军,当今圣上继位后,被擢为监察御史,每有弹劾,不畏权贵,这才升了中书舍人。
贞观八年,圣上命近臣评论时政得失,高季辅上表五疏,重正直官吏,轻赋税徭役,抑公侯奢靡,种种见解颇得赏识,圣人深以为然,由是入了长孙无忌的眼,得以加入李治这边的阵营。
高季辅看似为了比赛着想,实则却在嘲讽徐真无能,诸多朝臣早已烦躁,附和者甚多,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出言驱赶徐真,会场上一片非议讥笑。
徐真冷笑一声,直视着高季辅道:“阁老如此说法,想来是有了妙计,徐真无用,不如就将此重任交托于阁老?”(注)
大唐虽尚武,但武将不得妄议政事,文官的地位很高,向来看不起耍刀弄剑的武夫,这也正是长孙无忌看不起徐真的原因,皆因徐真让他们看到了一个有勇有谋的武夫形象,为朝中武将长了脸。
高季辅也没想出甚么解决方法,这题目乃圣人根据前面一题所改,难度提升起来,莫说高季辅,其他人也未必就有结果,听得徐真反唇相讥,高季辅顿时不悦。
“此乃圣人所制之谜,非常人所能揣测,老夫又怎能解开,只是看不惯你拖拖踏踏,耽误了时辰,既无对策,又何必拖延时间,不如爽快一些好了!”
高季辅摆明了看不起徐真,从头至尾就从未想过徐真能够解开这难题,是故此话一出,诸多文官也是哄然大笑,武将们脸上顿时无光!
徐真也毫不示弱,底气十足地反驳道:“阁老既同样没法子,何故来嘲笑徐某,明知事难为而为之,乃我辈武将之风骨,阁老久居书庐,想来是无法理解了。”
徐真此言一出,武将们顿感解气,高季辅见徐真嘲笑文臣怕事畏难,胸膛顿时火起,正欲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徐真贬低得一无是处,却见得姜行本匆匆而来,将一物交到了徐真的手中。
眼看着所需之物到手,徐真心头暗喜,朝高季辅摆手道:“还请阁老稍稍回避,免得徐真解题之时,惊吓到阁老...”
徐真此话一出,高季辅顿时脸色铁青,你分辨个雏鸡母鸡,还能吓唬到我,这不是在讥笑我等文官胆小如鼠么!
“你!”
高季辅气得吹胡子瞪眼,诸多武将却是会心大笑,徐真也懒得理会,见得姜行本将米粒儿都撒了出去,那些个雏鸡开始聚拢起来,啄食米粒儿,隐约已经分出泾渭,遂将手中之物高高举了起来。
李世民素知徐真多奇思妙想,无论是阎立德,还是姜行本,都对徐真赞不绝口,如今见得徐真高举一个人腿粗的竹筒,也是被勾起了兴趣。
徐真见得时候差不多了,就摊开右手来,“啪”一声打了个响指,食指上居然燃起一股火焰来,众人不由啧啧称奇。
而徐真则用手指上的火焰,点燃了左手竹筒口上的一根引线。
全场瞩目,那高季辅也是不明所以,盯着徐真手中的竹筒出神,那引线如发光的小蛇一般钻入到了竹筒之内,嘶嘶冒着青烟,过得片刻,却是响起一声震撼人心的雷爆之声!
“轰!”
徐真手中竹筒喷涌出烟火,一道火光从竹筒飞出,冲天而起,升至最顶点之后陡然爆炸开来,顿时火红烈焰花开半空,隐约可见浴火凤凰的形象姿态!
高季辅哪里见识过这等怪异之事,被那声巨响惊吓了一阵,双腿发软,居然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
在场之人无不惊奇地仰视着半空之中的火树银花,心中无不惊叹难平,待得半空火凤弥散,仍旧意犹未尽,待得回过头来,却见得高季辅被惊吓得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哪里还有半分仪态可言!
更让人叹服的是,经受这平地惊雷的震慑,雏鸡惊恐万状,纷纷钻入各自母鸡的羽翼之下,百只雏鸡和母鸡由是得以区分,却是完美的解决了这道难题!
在众人佩服的目光之中,徐真缓缓朝李世民行礼道:“惊恐了圣驾,徐真罪该万死...”
李世民也是个见惯了战场的人,又岂会像高季辅这等文弱,反而对徐真之物好奇非常,遂摆手示意无碍,继而问道:“徐爱卿这是何等奇物?”
徐真微微一笑,拱手道:“此乃徐真之发明,寓意雏鸡化火凤,多得圣恩眷顾,是为礼拜圣人之物,当称之为礼炮!”
(注:唐朝以中书舍人中资格老的称之为阁老,后来中书舍人和给事中都成为阁老,慢慢演变成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属官都可成为阁老,是一种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