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斜斜杀出的徐真挡下了这悬发一刀,用力架开突可力的长刀之后,徐真怒目大睁,长刀势若万钧地直劈下来!
突可力心头大骇,慌忙举刀格挡,那柄弯刀却被徐真的长刀劈掉了半截刀头!
“格杀勿论!”
突可力恼羞成怒,也不再考虑生擒活捉,只需带着李勣和徐真的人头去投靠高句丽,一干刺客被砍翻了足足十个人,剩余的也都闻风丧胆,收到突可力的死令之后,只得硬了头皮冲杀上来!
徐真与李勣靠背防御,见刺客人多势众,徐真也不再迟疑,从腰间摸出一颗火丸,猛然往地上一掷,轰然爆开,借助火光和浓浓烟雾的掩护,徐真拖着李勣往后急退,倏然弹出,以肩头撞开窗门,带着李勣突围而出!
府邸之中静悄悄没个动静,又黑灯瞎火,徐真仗着熟悉地势,带着李勣没入府邸院落,一路上见得府邸家仆奴役遍地尸体,显然被刺客屠杀殆尽!
徐真悲愤难当,李勣却冷静沉着,沉声骂道:“胆敢行刺一军主帅,这些蛮夷也是够胆色了!”
徐真闻言,不由讶异道:“恩师如何知晓他们的身份?”
早在突可力发声之时,徐真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他依稀记得史料所载,高句丽之战打响之时,靺鞨乃大唐属军,可盖牟城和辽东城之战,靺鞨却变成了高句丽那边的力量,他一直提防着,没想到今夜却是应验了!
李勣冷哼一声道:“这些人的架势和刀法,又怎可瞒过老夫的眼睛,早在征伐突厥之时,老夫就见识过靺鞨部族的手段了!”
徐真闻言,不由暗自敬佩,李勣果真是能与李靖比肩的元帅!
“上房顶,我倒要看看他们有甚么能耐!”李勣当机立断,徐真俯下身子,老国公默契十分,疾行数步,踏着徐真肩头,踏踏踏就上了房顶,将刀鞘伸下来,将徐真给拉上了墙头,一老一少配合默契,一如并肩作战多年的袍泽。
此举让李勣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四处征伐的场景,拍了拍徐真的肩头,欣慰点头,二人藏身于屋脊之后,悄无声息如灵猫一般潜行。
突可力率领残余刺客追杀出来,见不到徐真与李勣的身影,愤愤一叹,只能出了府邸,跨上早已准备好的战马,往南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这是要叛逃了!务必要拦下来,死伤事小,影响了军心士气可就不妙了!”李勣皱眉分析,徐真自是认可,二人分头行动,李勣去调兵遣将,而徐真则单枪匹马朝南城门追了过去!
突可力的兵营就在南城门外二里之地,只与奚部兵马相隔数里,只要出了这南城门,就能够转折了方向,投往盖牟城!
崔先生早已跟他透露过,城头守军也是自己人,突可力虽不敢深信,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韩复齐刚刚与周沧酣畅夜饮,诸多守军醉倒了一片,正呼呼大睡,周沧将席地而眠,也是鼾声如雷。
见得靺鞨首领果真领兵出城,韩复齐心头顿时揪痛,他是个莽夫,但深知忠君爱国之理,张俭与靺鞨部苟合,又岂是人臣之道!
然而张俭对他韩复齐恩重如山,他却不得不违心从贼,正要绞开城门,周沧的鼾声倏然停止,这汉子也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过得太惯,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见得一彪人马冲到城门之下,也有些迷惑不解。
韩复齐面色怪异地解释道:“周老哥,这是靺鞨首领,新封归德将军突可力,要出城检验兵营,劳烦过来帮我把城门给绞开,放了他们过去。”
周沧被打扰了清梦,大咧咧抹了抹嘴角口沫,又将三四个守军踢起来,几个人帮着韩复齐绞开城门。
那城门开到一半,城中却突然响起尖厉的啸声,一道赤红火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之中炸开漫天的花火!
“这是主公独有的传讯冲天炮!”周沧心头大骇,慌忙让韩复齐和守军放下城门,自己却提了陌刀,冲下城头来,孤身一人挡在了突可力骑队的前路!
突可力眼看着就要出城,却见一人身高九尺,拖着一柄巨大的陌刀,横挡在前路,心头勃然暴怒,朝手下吼道:“给我冲过去!”
为首一骑凶狠无比,如风一般卷来,周沧却面不改色,紧握了陌刀,手臂上的肌肉和血管如虬龙一般隆起,暴喝如炸雷,猛然附身,不退反进,疾行变狂奔,竟然主动迎向了那一名骑兵!
靺鞨骑兵素有威名,那冲击者也是底气十足,以骑克步,又怎会将周沧放在眼中,借助军马冲击,附身就是一刀!
周沧根本就不理会对方,陌刀在地面上拖出一窜窜火花,如发怒的犀牛一般冲将过来,高高跃起,一刀横劈了过去!
“噗嗤!”
马头连同骑兵半截身子被斩断,鲜血当空喷射,那半截战马和骑兵往前拖出长长的血路,这才停止下来!
周沧臂膀被那骑兵的刀锋划开,可他却浑然不惧,浑身浴血地指着随后而来的骑兵咆哮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这一句话说不尽绿林好汉的冲天豪气,城头上的韩复齐本就是绿林出身,又跟周沧意气相投,终究是抵挡不住内心拷问,跳下城头来,与周沧并肩而站,同样吼道:“想要从此过,留下你娘的买路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