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氏离开了,严清歌放下手里的盖碗,笑眯眯的对如意道:“如意,若不出意料,没多久,曹公子就能来咱们家里提亲了。”
如意虽然刚才一直在旁伺候,可是并没理解严清歌话里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她和曹酣虽然偶有通信,可是并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从有时候如意脸上的表情来看,曹酣想要从曹家分家出去的事情,很是难办。
大周也不是没有分家的情况。可是,分家太难了。
长者在,不分家。不出五服,不能分家。有孤寡鳏残在,不分家。逢乱不分家。有丧有喜不分家……
这些杂七杂八的不分家规矩,令许多人家从根子里拴在一起,越搅越乱。
甚至还会有一些世家,自己制定出一些莫名的规矩,使家族越来越臃肿,越来越庞大。而且还以家族的人数为荣。
曹家,便是其中的典范。
如意不解的瞪着大眼睛看向严清歌:“大小姐,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可是曹公子三日前才来过一封信,并没有提起这回事。”
“没得到什么消息。但风起于浮萍之末,有时候,只要看到一点涟漪,就知道接下来很多事情的动向了。”
听严清歌说的神神叨叨的,但具体的什么都不肯说,如意一阵的摇头,最后只当没有听到,去了隔壁做活了。
赵氏离开炎王府,立刻回了信国公府。
朱茂住的屋子,很是偏僻。
前年的战乱,信国公府的人各自逃命。朱茂的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没有人保护,又是半老徐娘,过了几天地狱一样悲惨的日子后,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他们母子二人住的院子,早就被封了起来,现在给朱茂住的地方,是下人房的一间。
伺候朱茂的,不过是临时调的一个粗使小厮。
见赵氏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过俩,那粗使小厮吓的一阵缩脖子。他以前只是个砍柴的,并没有受过任何伺候人的教育,朱茂被他伺候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现在老夫人来了,会不会因为他干活不利索,而惩罚他?
岂料,赵氏却似乎看都没看到他,直接将门一推,走了进去。
低矮狭小的屋子里,因为空气不流通,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春天蚊虫滋生,这小屋里,已经有绿豆大小的几只苍蝇了。骤然有人进来,那几只苍蝇轰的一声从朱茂的身上飞起来,四处奔射。
赵氏哪想到刚一进屋子就看到这样恶心的情况,登时将眉头皱得老高,高声道:“将窗户打开。”
朱茂昏昏沉沉,意识不清出的躺在床上。他身下的薄被上,隐隐的渗出血迹,显然是前些时日挨了刑罚之后,一直都没有长好的原因。
对朱茂的伤势,赵氏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皱着眉头吩咐身边的姑姑:“将他叫醒,我有事情问他。”
当时她本着一丝侥幸的心思,也询问过朱茂,当初被他变卖家产,而弄到那些钱财,到底下落如何,朱茂说他全部交给了严淑玉,自己并不知道花到了哪里。她竟然信以为真,想不到今天从严清歌那里得到的消息却证明,朱茂是知道那笔钱的下落的。
这小子,真的是太恨人了。
朱茂嘴唇干裂,一张曾经清秀可人,光滑可鉴的脸上,现在全是灰青之色,死气沉沉,根本看不出来曾经的美貌。
几个嬷嬷又是掐又是拧,将朱茂的人中都掐出血了,朱茂也只是睁了一眼,然后又昏睡过去。
到了这种地步,朱茂已经是个活死人了,根本再也问不出任何事情。
赵氏心中懊悔不已,当初为什么她要对朱茂用那么重的刑,现在竟是半点消息都从朱茂的嘴里掏不出来。
忍着心里的怒意和懊悔,而且,这屋里也实在是太难闻,太恶心了。她拂袖站起来,冷声道:“叫个郎中,给他好好调理调理,等能睁眼说话了,立刻和我说。”
离开了朱茂住的屋子,赵氏走在游廊上,看着庭院里种植的奇花异草,嗅着空气里的芬芳气息,才慢慢的稳定下心神。
这时,一个小丫鬟急着跑过来,对赵氏说道:“老夫人。朱桓老爷求见您呢。他说是新来的周夫人那里出了点事儿。”
赵氏去了炎王府,就是因为朱桓和周翠娇那档子事儿,她走前明明吩咐过,叫朱桓看好了周翠娇,怎么这才一下午时间,又闹了起来。
赵氏气的不得了,听小丫鬟说,朱桓已经在她院子里了,也顾不得再看美景,急匆匆的带着丫鬟婆子,朝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一边走,她却还在一边惦记,到底怎么样,才能够将当初被朱茂弄走的那笔钱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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