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掌柜后面说的话,丹鹤已经听不到了,她的头一歪,失去了力气,拼死睁大的眼瞳里,带着死寂的恐惧和绝望……
严清歌并不知道这首饰铺子里发生的事情,她回了州牧府,问了下人们,乐毅竟然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不由得操心起来,立刻去找顾氏。
没想到顾氏镇定的很,笑道:“八成是又绕到了驻地大营里头,虽然说是去看民防,但光靠百姓,哪里防得住蛮人,还要靠正经的士兵才行,估计是瞧着那地方的部署不好,找驻地大营的人看怎么派遣士兵冬日里过去镇守了。”
严清歌不知道青州这边的情况,但看顾氏一点不着急,心也跟着镇定下来。
又过了三天,乐毅才回到家中。
他满脸风霜,因为长久的疲惫和操劳,看起来顿时有点儿像老人家的样子了。
严清歌心里顿时变得难过极了,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
乐毅才到家,没来得及梳洗,就被严清歌把着胳膊哭,也是心疼的不行,吹胡子瞪眼睛道:“谁又欺负你了?修羽呢,他怎么没跟你来。”
“舅舅!我是心疼你,你怎么老了这么多。”严清歌哭道。
“原来是心疼我。我有什么好心疼的,我身子好着呢,你等我去换身衣服,洗洗脸再来,便又是以前的样子了。”乐毅拍了拍严清歌的手,安慰着她,转到后面洗漱更衣。
过一会儿乐毅出来,浑身上下沐浴了一遍儿,头发微微有些湿,挽在头顶,没有戴帽子,穿了身居家的袍服,瞧着果然不像方才那样落魄了。
严清歌见他精神不错,心里的悲伤才去了不少,凑到跟前,对乐毅道:“舅舅,你这几天还要出远门么?”
离乐轩的婚礼还有一个月,严清歌要找准了时机再将从丹鹤那里得到的口供告诉他。
乐轩掐指算了算,道:“还要出去几趟,今年青州不太平,四边儿民防要做好。”
“民防这等事儿,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办,为什么舅舅你要这么亲力亲为!”严清歌不明白,问道。
“傻孩子!”乐毅慈祥的看了看严清歌:“你从京里面来,还不知道么?太子要开海禁了,除了南边的七八个海上市易司,青州靠海的地方,也要开两个市易司,只是那地方必须看好了,不能有危险,我这么跑来跑去的,其实也是在为将来的市易司选址。”
严清歌大吃一惊。
她上回听太子说要开海禁,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施了。
而且她完全想不到,太子竟然会在青州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开市易司。
虽然说青州有几个地方靠着海,但因为冬天冷,海面会结冰,一年大概只能航运十个月,不比别的地方,可以常年运货。相对而言,还有很多其他更合适的地方可以开海禁,为什么偏要选择青州。
乐毅见严清歌似乎不高兴的样子,道:“挨着青州的草原多产金银,可以和外人买卖货物。而沿青州海路走,有几个小国,一个国家产宝石,一个国家的特产是上好的人参、貂皮和珍珠等物,运到南边儿,便能换来大笔钱财。再往上走,据一些水手的传闻,可以辗转到产琉璃的大秦国去,琉璃可是难得的宝贝。而沿着青州海岸南下,则能够通往咱们大周的东南方向,那里米面布匹都是青州缺少的。青州开两个市易司,还是我快马加鞭上了十几封加急奏折,才求来的。”
严清歌明白乐毅说的道理,其实乐毅说的,她自己也能想到。但乐轩一辈子只能成亲一次,在她的眼里,管什么千秋伟业,都比不上自己孩子的婚礼重要。
这下,她更加坚定了过段时间要将乐毅留在青州的打算。
她表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算计起来,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反正到时候她一定会叫乐毅留在城里的。
乐毅看着严清歌微微有些狡狯的表情,笑道:“瞧瞧,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一副小孩儿的样子!”
严清歌笑着拉乐毅的袖子,道:“舅舅,在你面前,清歌永远是个小女孩儿。”
乐毅大笑起来。笑过后,他脸色一沉,显然很生气,问道:“炎修羽呢!他怎么没有陪你们娘几个来!”
严清歌愣愣的看着乐毅,炎修羽被储秀宫囚禁,并不是什么秘密,为什么乐毅竟然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