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泽也顾不得与他计较什么,只是说道:“一个外地朋友上网的时候偶尔看到后转给我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向省宣传部那边问问他们能不能通过什么关系将这条帖子撤下来。”
黄副书记粗着嗓子道:“撤下来?这怎么撤啊?”
任雨泽说:“这条帖子上传的时间不久,所以还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但是一旦看到的人多了就可能迅速地通过各个论坛、博客传播,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想堵也堵不住了。所以事不宜迟,我们要争取时间、争取主动!”
黄副书记似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便连连答应着,挂了电话。
任雨泽对这件事情也没法超然视之,因为在目前的状况下,北江省以李云中为代表的高层领导都还是希望有一个和谐稳定的局面,特别是颜教授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李云中书记的不满,现在的情况更加复杂,恐怕还要涉及到苏良世省长和杨喻义等人,在这样的一个形式下,这件事情只能先稳住,这不仅对颜教授有好处,也对许许多多其他人都有好处。
要是形式不能加以控制,说不上会把李云中书记逼到另一个极端去,一旦李云中因为这件事情不得不靠近苏良世等人,和他们结成了一个统一战线,这就会引发整个北江省的大动荡了。
但事情的发展似乎比想象的还要糟糕。那条名为“实拍暴强的街头执法!”的帖子几乎在一天的时间内出现在国内所有的新闻门户网站、论坛的首页上。在某门户网站的一个新闻博客中有上百万人参与了对这则消息的讨论,参与评论的人几乎是众口一辞,无不指责执法人员的猖狂、无法无天,喊打之声不绝于耳。更加要命的是竟然有网友通过发动“人肉搜索”锁定了颜教授的身份,随后便有好事的知情者立刻将颜教授此前的一些闹剧同这件事情联系了起来,又大肆渲染地发挥了一番后上传到了网上。
一时间“北江颜教授”一词成为了互联网上的热门词语,各地的媒体也是闻风而动,带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纷纷涌向北江市。
李云中书记在得知消息后紧急召集了苏良世省长和省宣传部长、公安厅的厅长、省信访局的局长等人。
据说李云中当场大发雷霆,以至于这些人出来的时候个个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杨喻义也有点紧张起来,抓紧时间召集市政府全体领导以及各相关部门的紧急会议,商议应对之策。。。。。
这个事件在整个北江省闹腾了好几天,省宣传部等部门,也安排专人紧急处理,还算好,总算删掉了网络上主要论坛的大部分帖子,让事态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但事后证明,不管是李云中还是杨喻义,他们对网上发帖的事件的反应是过于紧张的,网民们的愤怒与责难尚不至于将整个北江省淹没,如今网络是空前的发达,舆论的力量貌似空前强大,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人们的话语权显得十分的富足。
其结果却是言论的低成本甚至零成本化,这无形中便造成了网民言论的随意性、非理性的加剧,因而在某种意义来说,网络所反映的问题严重程度、网民的热情程度往往都是被成倍放大了的,许多人早已习惯了层出不穷的暴力执法,颜教授的这起事件无非是在人们的复杂记忆中再添一道划痕而已。
数天之后,北江省便又恢复了它原有的平静,好像任何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网民们的注意力最近据说又被一个什么明星的‘车震门’给吸引住了。
任雨泽也是暗暗庆幸,事情没有走向自己意料中最差的一面,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万幸,下班之后,任雨泽回到了家里,今天回来的还算早,家里也没有开饭,老妈,老爹和江可蕊都在厨房忙着,小雨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任雨泽换来衣服,很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抚摸着小雨的脑袋问:“小雨啊,这看的什么电视啊?”
小雨奶声奶气地说:“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任雨泽就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啊,在看了几分钟,靠,这怎么里面还带小孩色~情呢,任雨泽就说:“我们换个台看看吧?”
小雨微微扬起一张**的笑脸憨憨地笑道:“嘻嘻,其他台都是广告!”
任雨泽都被他逗得大笑,现在连孩子都害怕广告了
一会儿的功夫,饭菜好了,任雨泽也便赶紧抢着搭手,不要看任雨泽就在北江市工作,单位也离家很近,但要说起来,一家人好久没有这么围在一起吃饭,小雨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句童言无忌的话来,直惹得大家捧腹大笑,几欲喷饭。
吃完了饭,任雨泽本来要和江可蕊到院子里转一转的,两口子很久没有今天这样悠闲的呆在一起了,可惜很遗憾,二公子回到了省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非要任雨泽出去喝酒,任雨泽寻找了好几个像模像样的理由,但全部没有效果,二公子说任雨泽要是不过来,马上就把客人带到任雨泽的家里来。
对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赖,任雨泽是没有办法对付的,身边的江可蕊也是笑着摇摇头说:“算了,算了,你过去就是,不然这小子真的能把客人带家里来,那老爸,老妈今天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了。”
任雨泽也只好答应了二公子的宴请,说自己一会过去。
江可蕊又说:“先说好,喝酒不要开车。”
任雨泽也不准备开车,他给市委值班室去了个电话,让过来一辆车,把自己送到了了酒店。
饭店离任雨泽的家倒也不远,是以没有多久的功夫他的车子便到了,车子刚刚弯进酒店停车场,任雨泽便看见二公子正在饭店的门廊上和一个女人聊着,任雨泽轻轻地按了按喇叭,二公子识得这个是政府的车子,便笑嘻嘻地迎了过来。
他十分夸张地伸长了手,快步走过来道:“哎呦,雨泽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任雨泽笑笑,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说:“你小心点,我有柯小紫的电话呢。”
二公子呵呵的笑着,说:“巧遇了一个过去在一起玩的朋友,聊了两句。”
“你在门口做什么?”
“看你这话说的,我肯定是等你啊,大书记来了,没人迎接像什么话。”
任雨泽就见很快从饭店又出来了几个老板模样的人,都对任雨泽点头哈腰的招呼,看来这些是二公子的朋友了,任雨泽也就都寒暄了几句,大家一起随着二公子往包厢里走。
包厢不大,却极为考究,一位漂亮的服务员小姐正笑盈盈地候在门前,任雨泽就发现似乎二公子与小姐十分熟识,十分随意的按了按她 的肩膀道:“妹子,过会儿你可要和我喝上一大杯。”
一个姓刘的老板在一旁帮衬道:“要喝就喝个大交杯!”
女孩的脸上顿时起了一层红霞,却只是未置可否的笑笑,任雨泽看得出这女孩倒是个老实矜持的姑娘,便在不待他们继续调笑,轻声向她问道:“这地方很不错啊,你和二公子认识?”
女孩的脸又微微一红,有点茫然的看看任雨泽,说:“谁是二公子?”
任雨泽一笑,也就不说什么了,看来二公子是什么女人都能和人家搭上话,不过自己已经为女孩解围了,也就不用在说什么了,他们就推门进了包间。
包间还有别的额几个客人,二公子很是隆重的把任雨泽给大家做了介绍。
任雨泽自然清楚像二公子这种所谓的“官二代”们事业成功背后的潜台词是什么,他们所取得的巨大商业成就同他们年纪、阅历、家庭应有的经济实力等情况形成的巨大反差本身就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解释。
任雨泽对二公子却怀有一份友谊在,他不像别的人那样对这些官二代们怀有自卑的情绪,他有时会反思为什么那很多人的精神上的优越感会如此轻易地被残酷的现实腰斩,可能是因为当下的风气太现实,人们更加愿意用现实的符号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于是大多数人也会在这种浅薄的衡量方式面前一次次地低头,一次次地变得庸俗。所以他们也得在这个腰缠万贯的公子哥面前表现的谦卑而随和。
就如此刻酒桌上的好几个人一样,他们连看二公子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仰和虔诚,这些人中,有几个任雨泽认识的,但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任雨泽是没有见过,当二公子介绍到这个人的时候,任雨泽才一下关注起来,因为这个人的名字任雨泽是记得很清楚,他就是徐海贵,那个韩阳市来的徐海贵。
任雨泽知道二公子的交游很广,认识这个徐海贵不足为奇,但自己和徐海贵都在心里是有点隔阂的,虽然他们从未谋面,可是北江大桥让他们两人成为了间接的对手,这一点两人心里都应该清楚。
任雨泽还是很礼貌的伸出了手,和徐海贵握了握,就觉得徐海贵的手是冰冷的,在这个4.5月份的天气里,正常的人不应该是这个的一个温度,但徐海贵就是那样的冰冷,像一个盘踞在树荫下的毒蛇一样,冷且阴沉。
“任书记你好啊,我可是早就想见见你了,可惜,今天才有机会。”
“徐老板你太客气了,以后你在北江发展了,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来日方长。”
“呵呵,借任书记的吉言啊,我一定在北江市好好的做几个项目。”
“欢迎,欢迎。”
两人客套几句,大家就都落座了,任雨泽看着二公子说:“你以后要请我吃饭就早一点,不要等我吃了饭才来电话,这不是应付人吗?”
二公子哈哈的笑着说:“我没有叫你来吃饭啊,我说的很清楚,是叫你来喝酒的,对不对。”
‘奥’任雨泽愣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他就笑着说:“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二公子就说:“今天桌子上保证没有饭。”
任雨泽哼了一声:“废话,这么多菜,谁还吃饭。”
客人们都一下笑了起来。
不过今天任雨泽观察二公子的言行举止,却又觉得这个公子哥现在成熟了许多,很有一派气势,看来官二代们倒真未必就如众人想像中那么不堪,任雨泽当下便收了适才的胡思乱想,倒了满满一大杯白酒,冲着二公子和客人说:“这今天很多客人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提议大家共举一杯怎么样?”
二公子闻听,竟十分地高兴,用力地拍着桌子道:“好,任书记果然爽快,兄弟我第一个响应!”
其他人都自然不敢怠慢了,就算没有见过任雨泽的人,也是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堂堂的省会城市的书记,还是省委常委,他的提议谁敢慢待,大家就一起喝了。
一个姓刘的老板赶紧举着酒瓶子要去给任雨泽斟酒,却被二公子一把将酒瓶子夺了去,绕到了任雨泽的身边给他倒了两杯酒,又将自己面前的几只酒杯填满了,说:“任书记,我们应该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说真的,新屏市你不在,我一个人也很寂寞啊,有时候想找个人喝酒聊天都不知道找谁了,你现在也忙,今天难的坐在一起,我们两人先喝两杯。”
任雨泽见他说的情真意切的,也有点感慨起来,便只是略微示意一下,两人便各将将两杯酒倒下了肚子,任雨泽本来是酒量甚好的,但今天却觉得这总共才是三杯酒一下肚,自己腹中便如着火一般灼热,任雨泽便知道大家是喝了假酒了,要说真酒假酒,这都是酒精勾兑的,一般人就算经常喝酒,也未必能喝的出来,不过任雨泽是酒场高手了,几乎每天都在喝酒,而且这茅台是他常喝的,所以一下就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