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浸上韩父的牌位,在从牌位上淌下来,染上了韩母紧握着牌位的那只苍白色的手。
韩清元目中通红,忙掏出手帕去堵那额头上的伤口,却并无大用。没一会儿,素色的手帕就被染成了殷红色。
“娘要走了。”韩母仿佛察觉不到额头鲜血涌动一般,神色安详,目光慈爱,轻声道:“祖宗那里,你父亲那里,一切诘难,有娘背就足够了。娘走之后,你就带着你妹妹,随心所欲地过日子吧。”
“不!娘!”韩清元眼中落泪,心头大悔,道:“娘!您不能走!您好好活着!只要您活着,我就什么都听您的!您不能走啊!”
这个时候,韩丽娘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家内室情景吓的惊呼一声,跪倒在韩母身边,身体直哆嗦,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大夫!”韩清元再次发疯地向外喊道:“快去请大夫!吴妈妈!白果!都去请大夫来!”
血糊了半边脸,韩母的面色变得灰白起来。
“娘!您坚持住!大夫要来了!你坚持住!”韩清元颤抖地道:“娘!都是儿子不孝!以后儿子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韩母却仿佛没了力气一般,勉强一笑后,合上了眼睛。
韩清元难以置信,大声痛苦嘶吼着。
韩丽娘眼睛一直直愣愣的,像是被吓懵了。韩母眼睛一合,她突然哆嗦一下,猛然爬起来,直直往外面冲了出去。
她冲着院子,冲上街,路上跌了好几脚,终于冲进了暗香来的铺子,流泪大喊道:“花袭人!你出来!你出来啊!你快点儿出来!”
柳成志惊愕过来招呼,韩丽娘理也不理,只大声喊叫着花袭人的名字。
花袭人在韩丽娘一踏进铺子台阶时候就发现了韩丽娘。她被韩丽娘这样子吓了一大跳,忙迅速从楼上下来,立即到了韩丽娘,问正在流泪喘息的韩丽娘道:“丽娘,你怎么了?”
韩丽娘一把抓住花袭人,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道:“快!我娘她要死了!花妹妹,你救救她,救救她啊!”
柳成志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他刚想说花袭人又不是大夫,韩丽娘此时来找她有什么用之时,便见花袭人面色一变,二话不说,拉着韩丽娘就往韩家奔跑过去。
几乎就在一瞬间,就跑出了老远。
柳成志忙嘱咐吴贵儿一声,自己从柜上取了些银子,往街上一家医药馆跑过去了。一边跑,他还一边想,韩母身体一直都挺好的,怎么会突然要死了?
这边,韩丽娘已经没有力气,此时全被花袭人架起来拖着飞奔。寒风扑面而来,呛的韩丽娘咳嗽了好几声。眼泪也冷在了脸色,冰的很。
花袭人拖着韩丽娘赶到韩家的时候,大夫还没有到。
韩家的院门也敞开着,没见人在守着。
花袭人冲进内室,看韩母满头满脸的血,也是面色一惊。她忙过去,探了一下韩母颈上动脉。触手温热,她当即松了一口气。
脉搏依旧在跳动,只是显得有些微弱。
照这么看来,韩母并没有生命危险。
当然了,她指的的是护理得当,伤口不会感染的情况下。
“清元哥,别担心,伯母还活着。”花袭人对木然失魂不断流泪的韩清元说道。
韩清元转动了一下眼珠,却仿佛是没看见花袭人,没听到花袭人说话一般。
“我娘真还活着?没事的?”韩丽娘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激动地抓着花袭人道:“太好了!我就知道花妹妹一定有办法的!我就知道!”
花袭人抿了一下唇。
其实,她不来,韩母应该也不会丢了命。
其额头上的伤口瞧着吓人,长长的一道,流了很多血,但伤口并不深。此时,流出的鲜血凝固成了硬壳,阻止了更多的血流出来。更走运的是,韩清元也没有怎么摇动她。而且如今又是冬日,伤口一般不会感染的。
一会儿大夫请来了,再给她清洗敷上止血药,静养着就不会有事的。
花袭人只是摇摇头,对韩清元道:“韩大哥,地上冷,将伯母移到床上去吧。丽娘,你去弄点热水来,给伯母擦擦。”
“哎,我这就去。”韩丽娘抹了一把眼泪,出去了。
韩清元这才醒了些神,看了一眼花袭人,再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韩母,自己先从地上起来蹲着,再费力地将韩母抱上了床放好,小心地将她紧握着的牌位取走,替她盖上了被子。
“我娘她……”韩清元声音嘶哑,小心地问花袭人道:“她没事的?”
“没事的。”花袭人肯定地对韩清元道:“只是有些失血过多,只要醒过来,再养养身子就好了。”
韩清元握紧的拳头这才松开。他没再说话,就站在床边上,目视着韩母。
花袭人四下打量一眼,很快发现了床柱上的血迹。结合韩母头上的伤痕,花袭人很快判定出,韩母这是撞了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