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顺着大石头上垂下来的绳子爬上去,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林后。他猜到于凤聪想拖延时间的想法,可笔架山坐山虎的旗号打出来,哪家土围子敢带人出来救援。
说到底,他在狐假虎威。可是,谁愿意夹着尾巴做人,就像他命周才德杀死下坪的杨里长。
换个时间,换个地方,他也想与同为弥勒教弟子的人把盏言欢。但世界很残酷,他没有一颗博爱的心,他的爱只能给站在自己一边的人。
半个时辰后,他再次返回到于家的营地。
“周堂主答应了你的条件,但你们人数太多,必须进入山里分两处关押。”
“郑郎中,”于凤聪鼓着脸,神色严峻的盯着他,“我下面说的话可能有些伤人,但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你孤身一人无家小,可以从贼,我这里的一百多人都有父母儿女,如果弥勒教人暗藏歹意,你是医者仁心,可不能骗我们。”
“我只是个传话的人,”郑晟挠挠脑袋,“但据我在弥勒教营中呆了半年所看的情形,他们还算是言而有信。不如这样,你跟在你们身边,如果弥勒教人背信弃义,你们就先杀了我,算是我给你们一个交代吧。”
“我杀你做什么?”于凤聪脸部肌肉松弛,做了个想笑的表情,“别看我冷着脸,这辈子还没杀过人。”她紧接下来话把郑晟准备好的温情话语堵了回去,“但是,我不怕杀人。”
毛四带着二十个山贼走进于家营地,护卫们听大小姐的命令交出战马的缰绳。前后道路都被堵住,战马无法通行,他们即便突围也要先靠一双腿迈过乱石地,战马在山里无用武之地。
张金宝带人先驱赶走装满兵器的货车,义军在峡谷口撬开货车内的木箱盖子,每人依次领取一柄腰刀。山民们抬着余下的木箱在丛林中奔走如飞,很快随脚步声消失的无隐无踪。
猎户弓箭手站在两边山坡上监视,一个多时辰后,整整四货车的兵器被搬的干干净净。
周才德没有再露面,张金宝指挥把于家护卫分成两队,分别由前后两队义军押走。事已至此,人为砧板,己为鱼肉,于凤聪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认赌服输,郑晟陪在她这一队护卫的外围。
办完各种事情,太阳快要落山了。
山里的夜晚很冷,温度下降的很快,阴冷的气息和深不见头的密林让山里的恐怖传说不像是空穴来风。
护卫们哆哆嗦嗦,他们身上佩戴了兵器,但大多数人已没有执兵器的勇气。于凤聪把身上裘衣裹的紧紧的,昂着头跟在领路的义军后面。
一直走到天黑,还没到达宿营地。义军点燃火把,喊着号子在山路中穿行。他们对这里习以为常,不怕寒冷,也不怕黑暗,因为香主正在身边看着他们。
这位不怎么讨人喜欢的香主,领着他们抢到了粮食,换到了棉衣,现在又夺取了兵器,而且他还是彭祖师的徒弟,即便是冰人也该被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