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座位走到厅堂正中,朝彭文彬一拱手,“小寨主,走吧,虎王给我留下的即使是断头酒,今天我也认了。”
他再朝黄子希哼哧一笑,“黄寨主,你可以回去调集部众了,我的兵马再过半个时辰会动手。”
彭文彬镇定的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圣教弟子不怕死,即使下坪的教众死完了,罗霄山里还有成千上万的山民,袁州和湖广有我们无数的教众。”郑晟的声音铿锵有力,如一个临死不惧的勇士。
有人心生崇敬,有人看不下去了。王文才站出来,“郑军师,先坐下,今天在我这里一切都好商量,不要坏了盟约,那我请这顿酒就成了罪人。”
“王秀才,还有什么好说的?”黄子希反驳。虽然在王文才的寨子里,但这个时候哪有王文才做主的份。
“黄老头,闭嘴,”刺槐起身,一支精致的皮靴踩在自己刚刚坐的凳子上,“我不管你们闹什么,黄洋界的人绝不参与罗霄山内讧,小寨主带走郑军师,我立刻领黄洋界的人回山寨,反正这仗也打不下去了,现在不对付乡兵,自己人倒先闹起来了。”
“刺槐,你不要以为虎王……”黄子希话音未落,刺槐突然抄起酒杯往他脸上砸过去,“你个老不死的别有事没事在我面前提虎王。”
女人的心敏感脆弱,黄子希以为刺槐倚仗虎王对她的感情嚣张,没想到刺槐最讨厌旁人在自己面前提及坐山虎。走进这座屋子后,她已经忍了好几次了,这一次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彭文彬咆哮。虎王和刺槐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不相信族兄会喜欢上一个女人。他在下坪已经亲眼目睹了坐山虎杀死不止十个女人,都是貌美如花的女人。
堂屋中乱哄哄的场面平息下来,郑晟双手抱在胸前,黄子希用衣袖擦去洒在脸上残酒。王文才和李燕子都站起来,这个时候没有人还能坐得住。
“虎王真的只是请你去喝酒。”彭文彬起身,准备出门,“让你的部下稍安勿躁。”
谁信?郑晟哂然一笑,“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郑晟换了个问法,“我明天早晨可以活着走出下坪吗?”
“郑军师怎么说这样的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小寨主答应前往我营中,直到明天我出下坪寨,我愿意去和虎王喝一杯。”
彭文彬轻轻摇了摇头。所有的一切都摆到明处了,他们相互防备,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既然这样,这个人就更不能留了,“郑军师,对不住了!”
郑晟朝王文才拱手,“谢谢你的羊肉!”又朝刺槐笑了笑,“多谢你帮我说了几句话,如果你真的不想加入这场战争,马上带人离开下坪吧。”他坦然自若,完全不像是将要被送进虎王血盆大口的猎物。
“小寨主,”一直沉默的李燕子忽然说话了,“我们不想掺和弥勒教与笔架山的战争。”
彭文彬心中咯噔一下,黄子希诧异的看向王文才。这两个人一向秤不离砣,立场一致,李燕子这么说,王文才一定会有相同的想法。
果然如此,王文才张开双臂,“各位先坐下,你们喝了刺槐的酒,我那里还有两坛子酒没动,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议吗?”
“没什么好商议的。”彭文彬冷冷的答复,“如果你们都想走,今夜就都走吧,我只要把郑军师带回去,这是虎王的命令。”这几条狗,都喜欢吃食不干活,笔架山的部众在下坪里寨,他们被郑晟吓到了,不愿意与弥勒教信众厮杀,故意惺惺作态。
但人不会把狗放在眼里,从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