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一跪在雪地上,两只手紧握一柄半尺长的长枪头在石头上用力磨动。.访问:. 。
义军中军械紧张,少年们平日只能用木棍打闹‘操’练。但秦十一有个好爷爷,两年前在周家堡留下的香火之情还是很有作用,弥勒教的老弱来到下坪后,秦管家成了唯一能在郑晟面前说上话的人。这三百多老弱的补给都是现在都是秦管家负责,所以他才有机会找到郑晟说到那么重要的事情。
粗铁在光滑得到石头表面摩擦发出滞涩的声音,秦十一两眼滴溜溜的圆盯着,尖锐的枪头在他的手中慢慢展现出来。这是爷爷昨天带给他的礼物,送到他的手里时枪头上满了锈,像是被人从藏在许多年没人动的角落里掏出来。
这样的一柄枪头,他拿在手里如获至宝。听说了义军在茨坪大胜官兵后,他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在上战场。磨利枪头,再装好枪杆,他将是义军少年人中第一个拥有自己武器的人。
秦十一迫不及待。刚才的玩伴不知去哪里疯了,他被爷爷赶出来便在道口磨枪。
“十一!”有人在叫他,有点熟悉的声音,但他想不起来是谁,“长这么高了。”
秦十一抬头,手中的枪头差点掉在雪地里,“香主。”他拘谨的站着。郑晟在他心中早就不是往日的郎中,那是圣教的首领,少年们每每提起来都充满了崇拜之心。
“你在磨枪?”郑晟看见了他手里锋利的枪尖,“你被编入军中了吗?”
“没有,”秦十一连忙摇头,“周堂主说我还小。”
“嗯,是还小。”郑晟说话间走到秦十一身前。少年人稚气未脱,但眉宇间英气‘逼’人,他脸上有痘疮留下的疤痕,但完全不影响他的形象。郑晟抬脚往里走,忽然回过头来问:“周顺在吗?”
“在!”
从前,郑晟提及周顺会尊称一声“小世子”,但秦十一完全没有察觉到郑晟称呼的变化。或许在他看来,香主直呼周顺其名才是对的。
“领我去见他。”
秦十一把枪尖别在腰里:“好的。”
两人往里走,‘毛’三思领着四个汉子跟在三丈开外,每当郑晟在前的身影被土房挡住,他们便会加快脚步,不让香主的背影脱离视线。
过了两排房屋,迎面传来孩子们的欢叫声,他们在雪地里追逐尖叫,有人看见了秦十一,往这边跑过来。走在最前面的孩子发现秦十一恭谨的走路,身后跟着一个脸‘色’威严的年轻人。
他们都认郑晟,欢叫声很快消失,孩子们都安静的的站在道边。郑晟从他们身前经过,没有表现出孩子们莽撞的不满,也没有特意表示和善。
郑晟看着前面的屋檐,脑子里全在想着秦管家刚才找他说的话。弥勒教败军是圣教的前身,败军中的许多人是周子旺忠实的信徒。他可以冷落周顺,但为除后患,这个结必须要解开。
袁州尚有许多隐藏身份的弥勒教信徒。彭祖师在袁州之外的湖广、淮西都点燃弥勒教之火。那些人迟早要与他碰面,彭莹‘玉’终有一日会重返袁州。逃避不是办法,他终要直面弥勒教,就像要直面‘蒙’古人的大军。
他心思重重,完全没留意左右道边的人。“拜我为师傅?”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周顺能拜自己为师,能为他彻底收编弥勒教势力提供不小的助力,他也不用担心体后周才德见到彭祖师后的立场。
秦十一‘揉’了‘揉’鼻子,回头提醒:“香主,少爷就在前面,周堂主和爷爷都在那里。”
“都在?”郑晟停下来,眉头一皱:“你先去通报一声。”
“是。”秦十一一溜小跑的走了。
‘毛’三思等五人跟上来。郑晟扭头看见他们,吩咐道:“你们就候在这里,不要跟我过去了。”
‘毛’三思拱手:“遵命!”香主的命令不可违抗。
每次郑晟出‘门’,他们五个人都紧紧相随。下坪寨里都是圣教的人,但几家山贼投靠不久,王中坤特意强调郑晟要注意安全。他能在茨坪中把杜恭杀死,俘虏了六个千户出来,谁知道山贼中有没有官兵的耳目。
秦十一跑到草屋‘门’前一个急刹停下脚步,差点在湿滑的雪地中滑倒,“少爷,爷爷,香主来了。”
屋子里传来木凳倒地的声音,秦管家推开虚掩的房‘门’:“你说什么?”
“香主来了,”秦十一指向屋后方向,“香主就在那里候着,让我先来通报。”
周才德从秦管家身边挤出来,脸‘色’红的像猪肝。他是领军的堂主,‘私’自来见周顺是非常忌讳的事情。虽然寨内寨外的人都知道他与周顺关系亲密,但被香主抓个现行真是糟糕。周才德不担心自己,只怕郑晟因此对世子更加忌惮,让周顺以后的日子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