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据王越所知,同样是剑术的用法,东西方也有很大的不同。西方的剑术很大一部分都是脱胎于国王时代的征战杀伐和宗教战争,从一开始装备有配重球的重型十字大剑,到后来曾经盛行于中世纪各国贵族高层,充满了艺术美感的宫廷骑士细剑,再展到近代只在体育赛场上进行竞技的项目花式击剑,足可以看出整个西方剑术的展传承,已经从单纯追求实用实战性“堕落”成了一种相对刺激花哨的体育表演,早就失去了剑术本来的目的和初衷。
这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一种倒退。不过这在大时代的展下,也是一种没有办法的事。
科技越展,取代人力的办法就越多,在解放人类辛苦劳动的同时,必定就会淘汰一部分不适应时代展的东西。这个世界的枪械类热武器虽然威力不大,但对于冷兵器文明的冲击却是致命的,根本的。
“你倒是看得明白,只可惜你是在约克郡长大的,家里的一些东西,说的深了你也听不明白。有时间多找一些家里面的书看看,别忘本,对你有好处……。”听了王越的话,吴伯也没表现出什么想法,只是嘱咐他不要忘本,然后就把话题转开了。
王越心里还在纠结着老人家练剑最后那一脚落下来时,对自己精神的触动和影响,刚要接着去问,却见吴伯已经快步走过马路,打开了对面一间店铺的大门。
这条街就是附近街区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道路两侧商铺林立,这时候虽然天刚刚亮,只有早上六点多钟,但路上已经有不少急匆匆赶路的人了,很多商家都开始打扫路面,橱窗,不知道为什么,王越看着眼前这一幅熟悉的场面,心里却猛然涌出一股无比陌生的念头。
站在马路中间,环顾四周,人来人往,熟悉和陌生交易而来的感觉,让他突然间难受的一阵窒息,一种无可名状的悲伤,令他的心绪起伏,久久无法平息下来。
就好像是一个人置身于陌生城市的街头,举目无亲,那一种孤零零的感觉,仿佛天地虽大,世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
王越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的心情,顿时追上吴伯追问的心思一下就淡了,思及自身,不由苦笑一声,也慢腾腾的过了马路,走进了吴伯的店铺。
这是一间在他印象里无比熟悉的“陶瓷屋”。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具有东方特色的唐国陶瓷,全部都由吴伯一个人制作烧制,经营打理。
吴伯站在深棕色古香古色的木质器架中间,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连襟褂子,正在低头给自己冲泡茶水,见到王越开门进来,也没抬头,只是把手挥了挥手:“东西都在里面,你没来这几天,我做了几个细胎的花瓶胎坯,已经入炉过了一遍火,就差临摹上色了。”
“知道了。今天时间足够,到下班时,我保证会处理好。”
低低的应了一声,王越也没有停下来说话,直接走到店铺后面的工作室,自顾自的开了台灯,见到工作台上果然是一字排开摆了大大小小六七个花瓶,便转身熟练的拿起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开始调制上色用的彩料。
王越的家境虽然算不上富贵,但家里父母都是这个城市的公务员,父亲王朝宗在约克郡警察局,母亲在市政府做文员,收入也算不菲,以他的家庭条件当然用不着自己出来打工赚钱。在吴伯这里帮忙,只是他单纯的一种爱好而已。
吴伯的店在附近非常有名,不但制瓷烧瓷,而且还提供DIY的特殊服务,客人可以在他的指导下,自己进行制作。大约一年前,偶尔一次逛到这家店铺,开始尝试制陶,很快就被吸引,而且他在绘画上似乎有些天赋,帮助吴伯给瓷胎临摹上色时,居然灵气十足,很受客人的称赞,于是吴伯的店铺就能时常见到他的身影了。
某种程度上,这个世界的王越,也只是个单纯的普通少年,干什么都是依着自己的兴趣来,本能的抗拒一切拘束。
把台子上的灯光调到适度,王越从案头的画卷里里找到相对应的底稿原画,仔细的看了几遍。给瓷器胎坯临摹上色,尤其是极具东方特色的陶瓷作品,讲究很多,工序繁杂,如果没有专业学过东方绘画技法,真的很难进行操作。好在吴伯在第一次淬火之后,就已经在瓷胎上做好了图案的布局,打下了一个底稿,王越只要对照着原画将色彩一一填补进去就好了。
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核对了一下图案,王越伸手拿过面前的瓷胎,手感非常细腻,感觉就像是小孩子的皮肤。把心静下来,拿起一根“小枝笔”,略一沉吟,手腕一沉,笔尖就在瓷胎上徐徐滑过。
给瓷胎上色是一件功夫活,最考验人的眼力和灵性,讲究是一气呵成,手到笔到,最忌讳重复上色,所以高明的技工在动手前都要对图案进行充分的理解和熟悉,要做到胸有成竹,否则一件作品,只要一笔画错,整件瓷器就也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