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起来,施礼道:“王爷福德深厚,那些鬼蜮伎俩自然是伤害不到王爷的,王爷此去荆襄,前途遥远,所以随云特来送行。”
一个小厮上前,替我们倒上两杯酒,然后悄然后退,赵珏见这小厮手脚伶俐,相貌俊俏,不由心生好感,道:“随云这几年养尊处优了,这几个仆人一见就知道是大家风范,还多了几分书香气。”
我淡然一笑,举杯道:“劝君更进一杯酒,此去荆襄愿路平。”
赵珏举杯一饮而尽,道:“可惜随云不肯和我去荆襄,若是有随云坐镇,荆襄才万无一失。”
我轻笑道:“王爷这不是低看了容先生么?”
赵珏起身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荆襄军务紧急,我急于赶路,这就告辞了,等到击退雍军,你我再相聚畅饮,若是不幸,就请随云到我坟上祭奠一番吧。”
听到这里,我手里的酒杯几乎滑落,今曰我为他起了一课,这两年我渐渐对卜算有了心得,可是今天早晨我沐浴焚香之后,为他起课占算,却得到一个凶卦,有中道夭折的意味,现在听到赵珏的话里有了凶信,更是心寒。赵珏上马正待离去,我突然道:“王爷,我有两个侍从,虽然年幼,但是颇通一些武术,就请他们代随云陪王爷到襄阳吧,也聊表下官不能随行的遗憾。盗骊、白义你们来见过王爷。”赵珏看看上前施礼的两个孩子,苦笑道:“随云,征途劳顿,还是不要为难孩子吧?”
我淡淡道:“他们弓马娴熟,不会误了王爷的行程。”
赵珏本要再劝,见我意思坚决,有时间紧迫,只得挥鞭告辞,纵马而去。
赵珏一路急赶,除了中途换马,就连吃饭和睡觉都在马鞍上,他原本担心江哲派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支撑不住,但是每次看去,都见这两个孩子精神十足的模样,所以赵珏后来就不再担心他们了。眼看还有三百多里的路程,再换一次马应该就可以到襄阳了。赵珏在马上伸伸懒腰道:“好了,前面有座茶棚,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吃顿午饭,然后一鼓作气赶到襄阳,怎么样?”大家都十分高兴,这几天的狂奔,真把他们累坏了,虽然接下来还要赶路,但是能够休息片刻也是好的。
盗骊和白义听到赵珏的吩咐,盗骊抢先下马,几步到了茶棚,吩咐收拾几张桌子都摆上热茶,这个茶棚虽然小,但是还有一些盐水花生之类的小菜,盗骊也让摆上,将那老板支使的团团转,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座头,白义却是自动去讨了开水铜盆,洗刷干净,从包裹里拿出方巾,等赵珏一坐下,就来服侍他洗脸拂尘,赵珏虽然是王族,但是多年来征战沙场,这些世家的享受早就可望而不可及了。见这一对小厮如此能干,不由心喜,等他坐了下来,喝了一杯热茶,就着盐水花生吃着干粮狼吞虎咽之后,却见盗骊、白义两人已经早早吃完了,正在那里督促老板给马匹上草料。赵珏不由道:“好一对能干的孩子,江状元果然厉害,将一对仆人训练到这样地步。”
他的一个亲卫笑道:“大人若是喜欢,回头跟江大人说一声,要了他们服侍也就是了。”
赵珏虽然知道别说两个仆人小厮,就是爱妾美婢拿来送人也是豪门常事,但还是摇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两个孩子可不是随便训练出来的。”
众人谈笑片刻,赵珏吩咐上路,就在这时,一个亲卫突然惨叫一声,众人看去,却见一支银箭射穿了他的背心。
众人都是军旅中人,立刻寻找障碍躲避,却听见一声朗笑,一个白衣人从林中缓缓走出,只见这人相貌俊美非常,修伟的身姿在白色武士袍的贴裹下卓然挺立,一张弧度几近完美的银白色大弓侧挂左肩,同色的箭壶斜系腰间,无论是服饰还是弓箭都精美异常,显然它们的主人是个相当考究之人。赵珏心里一寒道:“来得可是银弓浪子端木秋。”
那个白衣人笑道:“小人正是,听说德亲王到此,特来瞻仰,如蒙王爷不弃,请王爷到寒舍小憩。”
赵珏听他言辞温和,但内中含义却是极为傲慢,冷冷道:“本王军务繁忙,不敢拖延,阁下暗箭偷袭,想来是来刺杀本王的了。”
端木秋不屑地道:“本人从来不肯偷袭暗算,否则刚才这一箭就是要了王爷的姓命了,至于那个军士不过是本人打个招呼,想来王爷不会见怪。”
赵珏冷冷道:“本王待属下一贯是视若手足,阁下如此轻贱士卒,怪不得没有在大雍军中效力,天下谁不知道金弓长孙,银弓端木,长孙将军在雍王麾下,率军作战,战无不胜,而你银弓端木,只能在江湖中好勇斗狠。”
赵珏的这番话想必刺痛了端木秋的心,他眼中闪过冰凉的杀气,冷冷道:“本人来此,不过是为了防止王爷逃走,如今看来,我不出手是不行了,却不知王爷能逃过本人几箭。”
一个娇纵的声音传来道:“本姑娘敢打包票,你射不死他。”随着声音,一个红衣的美丽女子走了出来,这女子相貌艳丽,但长眉入鬓,满身煞气,却是个女罗刹一般的人物。赵珏不由苦笑道:“原来你也来了,难怪,你们师兄妹本来就是形影不离。”
那女子冷冷道:“德亲王也认得本姑娘,倒是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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