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道:“虽然如此,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密探虽然是我大雍勇士,理应忠诚守信,可是已经回到本王身边,告诉本王真相应该胜过守诺的信义吧?”
石彧叹息道:“这就是最可怕的一点,除非他们认为自裁而死比告诉殿下真相更加对殿下有利。”
李贽神色一凛,道:“你是说那些人有足够的力量威胁本王。”
石彧点头道:“是的,听永泉说,殿下事后查验那些密探的尸身,觉他们虽然受了一些刑罚,但是基本上都不严重,也就是说,对方并非滥施刑罚的人,而从梁婉来看,她的记忆全部毁去,这种手段十分诡秘,也就是说,对方的手段阴毒狠辣,我想那些密探心上所受的压力一定很大,最后甚至超过他们可以忍受的界限,才让他们遵守承诺自裁。”
李贽苦恼地道:“想不到暗中还有这些人在活动,子攸,你说这些人会是什么来历。”
石彧答道:“属下认为唯一可以猜测的是,那些人对我大雍并无敌意,否则公主殿下就不会平安归来,不过那些人针对梁婉,属下倒是认为,如果不是和凤仪门有关,就是和梁婉本人在南楚的所作所为有关,殿下不妨从这两方面着手。”
李贽连连点头,道:“子攸是本王的肝胆啊,若没有子攸,本王哪里还有斗志。”
石彧笑道:“江哲却是殿下的双翼,若是殿下有了此人,才是如虎添翼。”
众人相视而笑。
在这个不眠之夜,我也没有休息,站在窗前,看着满园的雪后美景,小顺子走过来,埋怨道:“公子,你身体刚刚好一些,又在这里吹风,也不知道爱惜身体,这里冷得很,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了手炉。”说完,把一个手炉塞到我怀里,又把狐皮披风批到我肩上。
我笑道:“你放心,我的身子没有这么弱,怎么样,你有没有看过雍王府的防卫。”
小顺子笑道:“他们监视得很严密,我只是随便看了看,如果是我一个人倒没有什么,若是带着公子,就恐怕逃不出去了。”
我摇手道:“不妨事,我也没有打算让你救我出去,无论如何,我总是能保住姓命的,只是不想为人卖命罢了,那些人杀来杀去,总有人能够一统天下,无论是谁都没有什么关系,何况雍王得胜算还是很大的。小顺子,看,又下雪了。”
小顺子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瑞雪悄无声息的落下,寒冷的朔风扑面而来,不由笑道:“在南楚偶然下场小雪,公子便要赏雪饮酒,如今这里的雪这样好,公子可是又来了兴致。”
我点点头道:“是啊,明天你去跟他们要些上好的木炭,要些好酒,我看这雪明天也不会停,我要饮酒作诗呢?”
小顺子道:“这我可就只能替你温酒了,那些诗文我可不懂。”
我叹息道:“是啊,你啊,唯一令我不满的就是不能陪我写诗论文,不过若是没了你,我喝酒也不免少了兴致,良朋,美酒,飞雪,可是不能或缺啊,可惜,若是飘香尚在,唉。”
小顺子劝慰道:“公子,逝者已矣,莫要伤悲。”
我看向窗外的飞雪,再无言语。
第二天,果然飞雪连绵,李贽得到了一个消息,李援下旨,因齐王两次进攻南楚,苦战有功,又令南楚德亲王重伤而死,所以拜为大司空,也赐一套衮冕、金辂轿、双璧、黄金二千斤,前后鼓吹二部、班剑二十人。
得知这个消息,李贽并没有气愤,而是彻底的心寒,自己作战胜利,却是得到父皇猜忌的下场,赏赐齐王,不就是为了制衡自己么,他漠然的对石彧说道:“子攸,父皇待我何其薄也。”
石彧也是叹息不已,正要劝慰李贽,这时苟廉匆匆忙忙走进来道:“殿下,殿下,江随云的仆人去要了木炭美酒,要去赏雪,我已经让人引他到临波亭去了。”
李贽顿时转怒为喜道:“好,你办的好,走,咱们这就去凑个热闹,子攸,你安排一下,过半个时辰带世子去临波亭。”
此时的我,已经坐在临波亭里了,雍王府的后花园有一个两亩左右的小湖泊,据说是原本园中有一眼清泉,水量丰富,索姓便挖了这个小湖泊,再通过长安的排水系统汇入永安渠,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长安一半的用水,又是水运交通要道,所以这个湖泊虽在皇城之内,却是活水。
小顺子一边温酒一边道:“公子,怎么这个亭子里一点都不冷呢?”
我笑道:“我也只在书上看过,你看这个亭子的顶上虽然只看得见厚厚一层苕草,其实这层草下面可是大有文章的呢,草的下面是一层油毡,再一层苕草再一层油毡,共有三层,然后再在最后一层油毡下搭了瓦片,这瓦片也是特制的,是空心的,所以盖在头顶上不怕跑了热气,再看这亭子的石料地板和边上围着的凳子,还有那几根铜铸的柱子,其实在柱子和亭子地下都点着火龙,就像老百姓家里的炕一样,再说这水,水最是冬暖夏凉的东西,水在流动,会把地里的热气都一起带进来,离水越近越暖和,所以这亭子里面怎么会冷,这是北方富豪人家为了赏雪专门建造的亭子,只要穿上轻裘,再抱上一个手炉,就不会冻着了。好了,你看外面飞雪连绵,乱舞梨花,遍地琼瑶,真是好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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