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帅道居然半坐了起来,一把抓起了种师中的手,紧紧的攥着,眼中爆发出了异样的神采,一字一顿道:“莫要听汴梁的人如何说,我种家世代聚在此地,这便是我们的家,汴梁不是我们
该去的地方!!”
“大兄!莫要激动!!我知道、我知道。”种师中知道眼前的这种异常的精神状态这是回光返照,大哥是真的不行了。
“想我种氏一族,为大宋御边西贼,几代人,不知道死伤了多少儿郎,金人入寇,又折损了不少,折腾不起了,这个国家折腾不起了,我也折腾不起。师中,切记,我死之后,西军乃是我
种家的根本,切不可随意轻举妄动,金人退了,还有西贼,这个国家还需要我们来守护!这大宋,不能没有西军!!一定要记得!!”老种睁大眼睛。喃喃道:“走了~~~走了~~。”
说罢,种师道半坐的身子慢慢向后倒去,身子一歪,再也没有了声音。
“大兄!!”种师中一把扑上前,颤抖着用手摸向了种师道的鼻间,已然是感觉不到任何呼吸了。一代名将坐镇西北,此刻却是已然溘然长逝。
“大兄!!”种师中伏在种师道床榻前手握着老种的手眼中泪水横流。
门外,众多的西军将领闻得内室里种师中的哭声,一阵铠甲铁叶交错之声,齐齐的跪在了地上,纷纷嚎啕大哭,泪如雨下。三军素縞,披麻戴孝。
次日,西军大丧。
内厅被布置成了灵堂。一众西军军将俱都纷纷赶来。前来祭拜,西军的刘延庆父子,还有折家的折彦质,连姚平仲也带着自家的军将前来,西北诸路人马只要是数得上号的军将俱都是在府州之中,没有任何缺席的,俱都是前来吊唁,甚至连厮杀了几代人的西夏国,居然也难得的派出了一位官员,前来吊唁,虽然是谁都知道老种相公故去,西北边陲最高兴的莫过于西夏国,这西夏的国君派来的官吏假模假样的在灵前一番吊唁,倒是让一众的西军将领无比的反感。
“告诉姓李的,真要是有诚意。就他娘的亲自来祭奠我家种相公!!”一个身披孝服西军军将高声道,狞着脸,好似一只饿狼一般。
“大宋国的人就是这么对待邻邦友臣么!!”那西夏国大臣却是不甘示弱道。
“种相公故去。我西夏国君也甚是伤心,特命在下前来吊唁。这位将军在老种相公灵前如此,岂不是侮辱了种相公的英灵!!只是可惜了,老种走了,剩下的大宋西军,都是一群没有什么脑子的莽汉了!!”那西夏大臣轻笑道。
“放你娘的狗屁!!我西军和你西夏几代的世仇!!解都解不开,哪年你西夏不偷偷得侵犯我大宋边关,死在你们西夏人刀下的大宋百姓,还少么!!少在这里假惺惺!!不需要!!”那军将骂道。
“吴璘!!退下!!”一身孝衣的种师中从灵堂之后闪身而出。身后的刘延庆,折彦质,姚平仲,甚至还有汴梁的那位特使,宇文虚中。俱都是走了出来。
“副帅!!”那个名叫吴璘的军将道。
“退下!!”种师中皱眉道。
吴璘气愤而去。
灵堂之中,西夏特使和诸位西军巨头却是行了礼并未有甚么过激举动。种师中道:“特使一路劳顿,前来替西夏的李国君吊唁某家兄长,在下感激,不过特使放才之言,某却还是没有听明白,怎么,我军中的莽汉得罪了特使不成?!”
那西夏的特使亦是西夏的皇亲,乃是是李元昊的旁支后代,自名李文德,虽然不是嫡出的皇族,可也算是一个挂名的皇亲,颇得如今的西夏皇帝宠信,得闻老种病死,西夏皇帝高兴的一夜未睡,便想了个法子,派了这位亲近的李文德前来打探西军如今的虚实,好趁机出兵劫掠一番。
那李文德冷笑道:“听闻那东北方的大金前些时日围了汴梁城,若是再进一分,怕是赵宋的皇帝都得被金人俘虏了,难得还有诸位西军太尉挡着,老种相公威名撑着,我看这老种相公故去,西军也群龙无首,异日里,不如投了我西夏皇帝如何??到时候,我西夏皇帝赏赐诸位都是异姓王侯,岂不是快哉!!”
“住口!!竖子!!口出狂言,西夏立国,乃是我大宋皇帝仁厚,否则李元昊焉能在银州立足!!尔等宵小以为此时我大宋式微,便可以前来滋扰,哼!!本官告诉你!若然是惹恼了我怕大宋天子,异日定要兵发银州,活捉了你李氏藩王!!”宇文虚中在一旁道。
“你是何人!!?”那李文德道。
“本官乃是大宋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宇文虚中傲然道。
“尔等小国,莫要以为你等立了西陲之地,便可以肆意挑衅,若然我大宋天兵降下,尔等俱为齑粉!!”
“李特使,吊唁既然完成,恕不远送!!”种师中在一旁下了逐客令。
“哼!!来日方长!各位总有后悔之时。”李德文道,转身便出了灵堂。身侧几个西夏亲卫亦是随同出去。
那李德文还未出的外厅,却是望见了方才的吴璘,冷哼了一声莽夫,便自离去。
那吴璘气愤无比。转身便自抽了兵刃,还有几个也是被西夏特使激出了怒气的军将纷纷一起抽了兵刃便要去拿了那西夏官吏。
还未上前,猛听得一声高喝:“干什么!!都给俺退下!!”
几个军将却是被另一个高个子的军将拦住,那军将却是生的和吴璘有些相似,一看便是亲兄弟。
“大哥,你拉我作甚!!”吴璘道。“若不是诸位相公都在里面,我上去便一刀剁了那鸟厮的西夏杂碎!!”
“就是,吴阶,你莫要阻拦,待我们进去,拿了那猪狗般的西夏狗腿子,砍了脑袋给老种相公祭灵!!”一旁的军将亦是【怒气冲冲道。
“就是,大哥,你莫要阻拦!待俺去砍了那厮!”说着吴璘便要抽刀入堂,却是被吴阶一把攥住了手腕,手腕一用力,硬是将吴璘的手里的刀夺了过来,横刀一扫,将几个想要进去的军将逼退了半丈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