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杨老弟,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卢为亮一阵开心地大笑:“不过也难怪,你为官时日尚浅,以后慢慢也就适应了。你只记住一条:收礼不叫贪官,索贿才是贪官。你想当贪官,还差得远呢!”
杨天义还是头一次听这么新鲜古怪的论断,这话语虽短,却是隐含了两者之间在性质、动机、目的、结果等方面存在的诸多不同,仔细想来,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皇上也根本不会过问这种事情。”卢为亮微微一笑,便继续开导道:“因为他很清楚,便以我这从二品之职,每月俸禄不过米四十八石,大致折银五十两。就阖府上下这百余口人,还有一众办事人员,吃穿用度尚有不足,更遑论其他?若不靠收礼,又如何过活?
“官员们此举,其实只为投石问路。他们不了解你的为人、经历,为自己的官位安稳着想,自然想要与你搞好关系。而且,你不妨换个角度思考,但凡送礼之人,何尝不是在向你表达忠心之意?以后你的命令上传下达,当是毫无阻滞,岂不是可喜可贺之事?”
见杨天义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卢为亮轻轻一声短叹,道:“千百年来,官场规矩便是如此。想要打破者不知凡几,却无不是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我虽不愿与人合污,却也必得与众同流。”
说到这里,杨天义已是明白了。
有些事情,仅凭良好的愿望,是远远不行的;有些改变,仅凭一人的力量,也是远远不够的。
只听卢为亮接着道:“你如今真正要在意的,反倒是那些没有送礼之人。其中或许有铁骨铮铮之辈,恐怕也不乏居心叵测之徒。”
“你是说魏敏?”杨天义惊讶道:“不会吧?我有尚方宝剑在手,谅他也不敢使什么绊子!”
“你莫要小看此人。”卢为亮毫不隐瞒地说道:“都指挥使隶属五军都督府,直接听命于兵部,并不完全受你管辖。而且,他还是晋王之婿,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故而,此人你不得不防。”
“怪不得他敢不买我的账呢,原来如此。只是这国难当头,他不来惹我便罢,他若敢阳奉阴违,我也绝不会跟他客气!别说是他,即便是王爷来了,我也照样收拾!”
不知怎的,杨天义隐隐有种预感,自己与这位久闻大名的晋王之间,恐怕是免不了要有一番纠葛了。
卢为亮原本还想提醒杨天义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
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魄力,也有年轻人的思维。自己囿于某些成见,说得多了,反而会让他缩手缩脚。而且,他显然不是寻常之人,即是如此,且让他大胆去做便是。
自己嘛,在全力支持之外,做好拾遗补缺之事,便已足够了。
想到这里,卢为亮便轻松一笑道:“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想来,魏敏飞扬跋扈久了,也该有人给他消消火了。不说他了,我也说了这么多,现在,总该你说说你的想法了吧?”
“我的想法?哦,你是说筹款之事?”杨天义故作神秘,低声说道:“我的主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拍卖!”
“什么?拍什么?马?拍马?”卢为亮大惑不解地连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