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魏敏无奈答道。
“发布公告,告诉百姓,就说贼兵已坚持不住,开始分裂瓦解,并有上万贼兵溃败逃逸。把消息传得越远越好。”
“嗯?好!这就叫因势利导!大人,您这一招可太绝了!”
“大同的威鲁堡出事了,你听说了吧?”
“是,下官已接到战报,正准备派兵——”
“告诉大同行都司,按兵不动,别管他们。”
“什么?”
“把北面阳曲附近的防线全部回拢,给贼兵留下一条通路。”
“什么??”
“北方的鞑靼最近不太老实,曹总兵跟你说过吗?”
“说过,可这事儿——”
“从这里往北不过百余里路,便进了大同。想办法,让贼兵去跟威鲁堡的乱民会合。待他们合兵一处,再让大同府、大同左卫、大同右卫的官军,从东、南、西三面同时进军,把贼兵全都赶到鞑靼去。”
“大人,您这是打算——?”
“与其让内贼外虏一起作乱,何不用内贼去对付外虏?”
“大人,请恕下官直言,您这条计策,确实不失为一举两得之妙计,可是,这几百里路,贼兵又如何肯听我们指挥?”
“所以才叫你想办法啊!”杨天义敲了敲桌面,问道:“你想想看,贼兵现在最缺什么?”
“粮食!”魏敏毫不犹豫地答道,紧接着,他又一拍大腿,惊喜地叫道:“大人,我有办法了!”
“哦?那你说说吧。”
“别急,先让我好好想想。”魏敏说着,便趴在了桌案上,对着那张地图认真观察,凝神思索起来。
杨天义对各处军事部署并不熟悉,便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魏敏才突然抬起头来,大叫一声道:“有了!”
“阳曲有重兵把守,贼兵必不敢攻,那就只有走天门关一条路。这样一来,西边有静乐卫、宁化所和汾水阻挡,东面则有沂州、崞县、振武卫和滹沱河拦截,贼兵别无去处,便只能一路向北!”
魏敏此刻神情激动,已是顾不得许多,只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地说道:“我再在沙婆岭、卢板寨、太和岭一线,以少许粮食作饵,并将这几处官兵调往两翼,做出全力防守城池的架势,则贼兵必然上钩。”
“很好,你接着说!”
“大同府与太原府之间有长城阻隔,但长城防外不防内,出去容易进来难。只要他们进了大同,再想回头,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你可以让曹总兵带人在后面死死地追,狠狠地打,让贼兵没有喘息之机。这样一来,只要还有路,他们就必定会一直地逃。”杨天义喜形于色地说道。
“没错!等他们进了大同之后,就会发现四周到处都是卫所。面对这些兵城坚池,贼兵唯一的选择,便是直奔威鲁堡了!”
“所以说,威鲁堡不能剿,要给贼兵留下一线希望。”
“正是!而且,你还少说了一点:威鲁堡可以直通关外!出去之后,就是大片的地广人稀之地,贼兵便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这个情况,也必须要让贼兵尽早得知!”魏敏满脸兴奋地说道。
“那是当然,有了目标,才有动力嘛。”
“贼兵出关之后,一开始自然是到处撒欢儿了,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那里根本就不产粮食。于是,他们想要吃饱肚子,就只有跟鞑靼人去抢了。到那时,猛虎与饿狼相争,咱们便可安枕无忧、作壁上观了。”魏敏一脸得意地说道。
“此外,他们去了之后,还能把汉族的语言、文化和耕种、纺织等技术也带过去。一旦他们能够安定生活下来,这些东西,便可以逐渐影响到鞑靼人。不出三年,曾经的贼兵可就成了民族交融的使者了!”
杨天义的一番话,显然是想得更加深远。
魏敏听了之后,略微想了一会儿,便哈哈大笑地猛地一拍杨天义的肩膀,大声说道:“好哇,可真有你的!这可不止是一箭双雕,而是一举多得了!”
“想来,只要民族之间同生共存,加深了解,再往后,便可和平共处,开花结果了。西北边境之患,当可一劳永逸矣!”杨天义一脸憧憬地说道。
“好小——”魏敏心情无比舒畅,正欲再去拍杨天义的肩膀,却是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下官一时得意忘形,多有,得得罪、失礼、冒犯,言语不恭举止无状……”
“好啦好啦,哪那么多废话!有心恭谨,虽恭不奖;无意冒犯,虽犯不罚。你起来吧!”
杨天义一把拉起了魏敏,却又接着道:“等你做成此事,我不但要重重奖赏你,还有你手下的官兵,每人也要赏双倍饷银!”
哪知,魏敏听了这句话,非但不见开心,神情反而忽然黯淡下来。
“大人,实不相瞒,官军已有半年未发军饷了,现如今,银子又被卢大人——”
“银子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杨天义呵呵一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吧。等吃完饭,我带你出去一趟,你就会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