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琪立刻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杨天义会心一笑,便接着道:“能够称得上困难的,只有那些繁琐的宫廷礼仪。可是,阿秀恰好是个演员,杂耍团也时常会有一些宫廷戏剧的节目,大的礼节方面,阿秀应该是没问题。至于细节方面,让琪琪慢慢教她便是,反正离回京还早,咱们也有的是时间。”
紫星见杨天义说得头头是道,便也不再多问,只耐心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能不能顶替只是第一步,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要知道,假冒公主那可是欺君的重罪,何况还是两边都欺!所以,这保密工作才是头等大事!必须做到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否则,事情一旦败露,轻则咱们一起人头落地,重则明金之间战火重起,那才叫弄巧成拙呢!”
紫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却也并不接腔。
“因此,成败的关键就是,务必要确保没人能认出琪琪和阿秀。琪琪的问题倒还不大。现在,议和使团已经去北京了,送亲使团也都回沈阳了。张海大哥本是最了解内情的人,可他也已经不在了。除此之外,见过琪琪的人,就只有马氏兄弟和那几个亲兵了。”
杨天义顿了一下,便继续道:“再说阿秀。认识她的人虽然很多,但也都不难解决。其中,最好办的就是杂耍团。乌力吉早就有意将它解散,回头我给每人发一笔遣散费,然后就把他们全部送回草原。至于乌力吉嘛,我就以疗养箭伤为由,把他暂时留在锦州也就是了。”
“再有就是小霖他们。参与沈阳行动的队员已全体阵亡,自不必说。早上送小霖走的时候,我也反复叮嘱他此次行动乃是绝密,万不可跟任何人提起。他口风一向很紧,又是我的徒弟,对他也完全可以放心。”
听到这里,紫星突然插话道:“我带去的人应该也没问题。回来的路上,阿秀他们一直都呆在马车里,士兵们不可能记住他们的样子。”
杨天义随意地摆了摆手,便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谓的。回京的时候,军队根本进不了城,他们也没机会见证此事,可以不必考虑。事实上,唯一有可能接触到她俩的,也只有马福马贵他们几个了。”
“如此说来,要瞒住的人,就只有这些亲兵了?”
“呵呵,岂止是他们,还有咱们身边所有的人!”杨天义无可奈何地一笑,便扳着指头数道:“像玥儿、玉泉、何雪她们,还有李正、皇甫涵、王清印等人,甚至包括韩大哥和宁二哥,至少是在京期间,全部都要隐瞒实情!”
紫星一下子便全明白了:合着这事儿从头到尾、从内到外,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啊!
她心里倒也清楚,杨天义之所以这么做,倒也并非是不信任他们,其实更多的反而是出于一种保护的善意。
可甭管怎么说,能够独享与他分担秘密、同担罪责的殊荣,紫星的心里仍是有种无法抑制的幸福与甜蜜。
回想起当初他丢下自己,孤身一人去抵御数千强敌,自己苏醒后心中那种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感觉,紫星突然发现,杨天义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改变。
面对如此天大危险,他本可以将自己支开,但他却没有这么做,没有再次选择独自承担。
什么叫患难夫妻?什么叫生死与共?
有福同享轻而易举,有难同当那才是难能可贵!
紫星深情地望着杨天义,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便柔柔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他们全开除吧?”
“贤妻多虑了。马福马贵是受过我大恩之人,他们的忠心我一点儿都不怀疑!至于其他的八个人,嗯,还有守护内院的这些人——”
杨天义说着,便站起身来目视窗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咱们的新军刚刚成立,作战能力倒也令人满意。但是,作为一支专属的军队,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忠诚!是那种不论面对任何艰难险阻,都能够不折不扣、不离不弃地去完成任务的赤胆忠心!”
“我对咱们的新军寄予厚望,所以,我一定要让他们首先成为一支对我绝对服从、绝对忠诚的军队!要想尽快地实现这一目标,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从亲兵卫队中抽出一部分人编入新军,并且全部担任中高级将领!”
说到这里,杨天义便全身放松地一笑,双手一摊道:“你们看,这样一来,问题不就全都解决了?”
紫星只听得目眩神迷。
全都解决了?
如此令人头疼的问题,就这样易如反掌地解决了?
嗯,好像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且,还捎带着解决了另一个毫不相干却又同样重要的问题!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紫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却又有些不服气。她终究还是有些敏感,便带着几分揶揄,又带着几分醋意,酸溜溜地问道:“你考虑得如此周全,该不会是想假公济私吧?”
“假公济私?”
杨天义先是一愣,却是马上明白了紫星所指何意,便换上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无助地说道:“紫星,你可能还不知道,自打进宫了一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阿秀对我的态度忽然一落千丈!我现在最最担心的就是,万一她怎么都不肯嫁我,那咱们说的这么多话,可不就全白费了吗?”
朱琪原本正听得津津有味,待听到这番话时,竟是浑身一个激灵,心中便暗暗叫苦道:“糟糕!这下子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